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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既生君,何生妾?<br/><br/></strong> 怀秋是一个美人。瓜子脸,杏眼,桃腮,眉尖若蹙,眼波似水,秀发如云,纤腰盈盈一握,看上去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p></p> 怀秋总是穿着旗袍,月白色的,水红色的,淡紫色的,鹅黄色的,且开叉从不超过膝盖以上。一头秀发永远打成一个慵懒的髻,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脸颊边,看起来就象一个娇柔的少妇,让人不胜爱怜。 <p></p> 怀秋是一个青楼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只卖唱不陪酒,如果有客人强迫她喝酒,她会拂袖而去,半点脸面也不给别人,可是客人也不会跟她计较,谁让她那么迷人呢? <p></p> 曾经有一位阔少,年轻英俊,风流倜傥,迷上了怀秋,送花送了两年多,还打算为她赎身,而怀秋始终是淡淡的,不曾对他动过心,最多在弹奏着琵琶的间歇向他一笑。最终,这位阔少郁郁而去,发誓从此永不涉风月场所。 <br/> <br/> 其实,怀秋本是一位富家小姐,真名叫做忆秋,在读书时参加了地下党,然后就以妓女的身分掩护自己,要完成一项任务,她的任务是接近某位国民党军官,窃取军事情报,这位军官名叫上官峰。 <br/> <br/> “ 怀秋见客 ,上官大爷有请!”妈妈扭着肥胖的身躯气喘嘘嘘的跑上楼。 <p></p> 怀秋身子明显地一震,站了起来,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坐下。开始梳妆,今天她穿了一袭大红缎子的旗袍,袖边领角绣着黑色的水仙花,高高的凤仙领,越发衬得她眼如秋水,面如桃花。 <p></p> 怀秋怀抱琵琶,半低着头,来到了雅间,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盯着她,那是个高大挺拨的男人,全身戎装,面容清瘦,目光犀利,五官冷峻。这就是上官峰?好威武的男人,怀秋想。 <p></p> 上官峰推开腻在他身边的几个女人,站起来,冲怀秋灿然一笑:“久仰怀秋小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p></p> 怀秋淡淡一笑,说:“小女子身为青楼女子,万般无奈,承蒙将军看得起。”然后坐在席旁的小椅子上,开始调弦,叮咚声过后,怀秋欠身对上官峰说:“将军爱听何曲?” <br/> <br/> 上官峰微微一笑,说:“在下一介粗人,小姐随意弹奏一曲吧!” <p></p> 怀秋又淡淡一笑,沉吟了一会,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p></p> 一曲过后,上官峰站了起来,大声赞道:“好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 <p></p> 怀秋起身,随手在桌上举起一杯酒,笑着对上官峰说:“能为将军弹奏,小女子不胜荣幸,干一杯吧?”旁边的姐妹们都非常惊讶,怀秋可是从来滴酒不沾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br/> <br/> 上官峰也举起了酒杯,说:“干了!”然后同时一饮而尽,相视一笑。 <p></p> 夜深了,怀秋从床上悄悄起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皮箱,在几件衣裳底下的翻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把玩了一会,然后又吃力的拿出了一样东西,原来是一台电报机。 <p></p> 怀秋打开电报机,在嘟嘟声中,传去了一串密码,大意是:“猎物已经出现。” <p></p> 这次的宴会安排在糊边的一艏船上。月挂中天,月光如水,秋虫呢喃,凉风习习。怀秋和上官峰正在相对而饮,今天除了他们更无他人。几杯酒下肚,怀秋已经晕生双颊,艳若桃花,上官峰注视着她说:“怀秋小姐何故流落青楼?” <p></p> 怀秋一愣,随即回答道:“家贫母病,不得已为之。”然后用泫若欲滴的神情看着上官峰。 <p></p> 上官峰携起怀秋的柔若无骨的手,在她耳边柔声道:“假若我为你赎身,小姐可愿?” <p></p> 怀秋又一楞,然后说:“待小女子先问过妈妈吧!” <p></p> 又是深夜,怀秋拿出了电报机,这次发出的内容是:“猎物已经上钩。” <p></p> 现在,怀秋住在上官峰为她购置的小屋里住着。那是一间一面临湖的小屋,垂柳依依,湖光潋滟,怀秋喜欢这样的小屋。 <p></p> 他们每天厮守在一起,聊天,弹琴,下棋,喝酒,一到晚上,怀秋就会故意支走上官峰,上官峰也不强迫,总是微微一笑,然后离去。 <p></p> 怀秋也从上官峰口中获得了她想要的情报,包括作战时间,作战方案以及种种有利于战争的东西,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电报机也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怀秋始终没有去动它。 <p></p> 今天他们去郊游回来,在上官峰离开方便的一会儿,怀秋手中多了一张小纸条,那是刚刚离去的一位同志给她的,纸条上写着:怎么还不动手?怀秋把纸条吞了,可是噎了一下,泪水就出来了,而且越流越多,方便回来的上官峰说:“怀秋怎么了?”怀秋笑笑说:“风迷了眼了。” <p></p> 郊游回来,怀秋一反常态的让上官峰留了下来。怀秋想,过了今天,我们再也没有缘分了。 <p></p> 夜深了,看着身边熟睡的上官峰,怀秋几度想起身,又几度睡下。看着他安静的睡容,怀秋想,我是不是爱上这个男人了?可是我们是敌我双方啊! <p></p> 几番踌蹰,怀秋终于起来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另一个房间,然后从床底下拿出那个皮箱,取出电报机,就在她刚刚坐下,准备发电报时,她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她拿枪,上膛,转身,然后看见了举枪对着她的上官峰。 <p></p> 枪响了,上官峰捂着胸口,指间是汩汩流出的鲜血,缓缓地倒下了。 <p></p> 怀秋尖叫一声,冲过去抱着上官峰,说:“你为什么不开枪?为什么?” <p></p> 上官峰笑着说:“我开枪了,枪里没上子弹,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地下党了,可是我不舍得杀你,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怎么舍得呢?” <p></p> 怀秋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你好傻,如果你说出来,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一起生活,一起种花养树的。” <p></p> 上官峰虚弱的笑了笑,说:“你有这个心意,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然后他合上了双眼,离她而去了。 <p></p> 怀秋失神了一会,把上官峰抱上了床,打开电报机,发了情报。 <p></p> 怀秋坐在梳妆镜前细细的化了装,穿上那袭大红缎子的旗袍,抱着琵琶,缓缓走到了床前,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然后用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随之倒在上官峰的尸体上。 <p></p> 高山流水一曲依然佘韵未了。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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