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子 离开深圳已经3个多月,渐渐地开始习惯了另一个城市的生活,习惯了现在这种比深圳踏实得多的日子。虽然每天依然是忙碌的,虽然偶尔也加班到很晚,但现在我却可以坦然地说:“离开深圳,我不后悔!” 我的不后悔并非因为这里有比深圳更便利的现代化,有比深圳更繁荣的夜生活,有比深圳更亲民的政府窗口(虽然有时办起事情来也并非那么亲民),甚至我现在的薪水还不及深圳的一半,可是我却决定在这里重新安家,就像候鸟一般找到了新的归宿。我不敢断言我会永远停留在这个城市, 但至少它凭借一种独特的魅力把我从改革开放的前沿吸引到这里,而这种魅力正是深圳所缺失的,或者说,起码在我的五年的深圳生活中是缺失的。这种魅力与现代化无关,与繁荣无关,与金钱无关,它只与我的感受相关,与家人的感受相关,而人的感受也绝非只用金钱和物质能够衡量的。 这种感受便是“安全”。 我所提的“安全”并不仅仅是狭义的人身安全,而是一种综合的感受,是由生活的方方面面堆积而成的。 已经记不得准确的日期了,只知道那是2006年7月的一个下午,深圳一如既往的炎热,在一成不变的烈日下,我站在能望见滨海大道的阳台上,透过一年比一年浓重的霾,看着一年比一年澎湃的车流,终于做出了我苦思多日的决定——离开深圳。 事实上,我已经在6月的一天去外地参加了一个单位的面试,这个单位也在面试后的第三天通知我被录用了,虽然我口头答应会如期到岗,但最后的决定却是犹豫和权衡了很久以后才下的。 我向妻郑重地宣布了我的决定,在经过一番深入的沟通后,尤其是看到我们那刚刚十个月大的女儿,妻同意了我的决定,希望至少能为我们的小天使寻得一片成长的净土。然后我又说服了父母。父母从内地来深圳不过一年,对他们这个年级的人而言,稳定压倒一切,起初他们着实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放弃深圳的一切,工作、人脉和房子。他们并不明白,深圳的一切其实并不属于我,它们属于那个我没有读懂的现代化,属于那些不知道为谁而建的高楼大厦。他们每天的生活路线就是小区、超市、公园,关于我与妻的工作他们并不太懂,只是知道薪水还可以,足以让内地的老朋友羡慕,关于深圳的“安全”也没有全面的认识,不清楚深圳是个过于追求物质而忽略了对人的体谅的城市。父母带着不便表达的抱怨,几乎是被我和妻强迫着从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移民”到了这个人口不足200万的“小”城市。然而事实证明,父母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新的城市,习惯这里的生活甚至比刚到深圳时习惯深圳的生活更快速。这种让人更愉悦、更“安全”的感受很快地让父母不再抱怨这里的一些不便,其实,所谓的不便在很大程度上只是生活方式不同而已。 这里的生活就算安定下来了。我却还是会偶尔想起深圳的点点滴滴,这并非是还抱有一丝想回去的念头,而是,深圳的这五年生活着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体会到了人生百态,也最终帮助我确立了我的价值观。古人云“三十而立”,这一点也不假。刚进入三字头的年纪,我便警醒,原来被世人所误导的那种追求其实并非我的归宿,因此,便急于记录下这五年的生活,生怕这段岁月被现在的“良好感受”慢慢地冲淡,以至于无处寻觅,这也算是对这段光阴的一个总结吧。 二、五年深圳生活的流水账 1995年,我还在北方上大学,暑假时和同学相约来深圳“考察”。在一个雨后的清晨,一道美丽的彩虹迎接了我们。那时的深圳自上海宾馆以西就没什么高楼了,到处都是成片的绿地,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看到无比透亮的蓝天时的激动,我和同学坐在观光巴士二层的最前边,兴奋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世界之窗里,我们疯狂的拍照,好像我们真的周游了世界一般,总统山、金字塔、泰姬陵、桂离宫、大峡谷前边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在华强北的麦当劳里,我们点了最便宜的汉堡和薯条,只是想尝一尝它们的味道,体会一下“高档餐厅”的氛围。让我们吃惊的是,这么贵的餐厅里到了中午居然人满为患。我们还第一次在麦当劳里看到了“大哥大”,很多人都带着它来吃饭。这就是深圳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深刻且美好。也正是这种印象,让我日后坚定不移地投奔深圳。 2001年,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带着对深圳非常美好的憧憬来到了这个快速发展的城市,真正地开始了在深圳的生活。六年后再来深圳,这个城市的面貌犹如川剧的变脸,在人们还未留意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在科技园南区,这片填海建成的园区里找到了在深圳的第一份工作,这份工作与我大学的专业无关,深圳人应该都知道,这份工作十之八九就是跑市场了。 我的第一个住所是在大冲村边上的一个六层公寓里,房间面积大概20平方米,只有一个洗手间,没有阳台和厨房,每月的租金是500元。房间里只有一张上一个租客留下的单人铁床。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时,就被一股刺鼻的霉味熏得有些头晕。当晚就到大冲村的杂货店里买了拖布和去污粉。回来时居然迷了路,看着乱七八糟的农民房,看着满地垃圾的市场,看着路上神情各异的过客,深感危机四伏。路上不时有身穿迷彩服的人霸道地骑着摩托车穿过。我一时有些眩晕,不知道选择那条路才能回到公寓,也突然忘记了公寓的名字,没办法向路人求助,于是只好给房东打了电话,这才找对了路。回去后,我用了三个小时把房间的地板拖了五遍,才看到它的本色,真不知道上一位租客是怎么住的。 过了没多久,我发觉,这么费力拖地板的行为对一个租客而言实在是愚蠢至极,因为似乎没有人长久的住在这里,周围的人走的走,来的来,谁也不会在意地板是否足够清洁,而我也和他们一样在寻找新的居住点,以迎接未婚妻的到来。 2001年底,我回内地,希望未婚妻能随同我来深圳,我也向她描绘了一幅非常美好的画卷,并坦言,虽然目前有暂时的困难,但坚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融入深圳的主流社会。岳父、岳母大人将信将疑地同意了。要知道,妻在内地的单位是一家事业单位,工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