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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林夕 · 发表于 2006-5-24 15:06:00

作者：Rene 　　涛走的时候，小草陪他去火车站。 　　广场上人多得摩肩接踵，小草磕磕绊绊地跟在涛后面。 　　涛说，回去吧，还要上班。 　　小草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往回走。 　　走了好久以后才敢回头。 　　涛远远地站着，斜挎着PUMA的包，披了一身的阳光，依然是一副闲 闲散散的样子。透过熙攘的人群，他深深地注视着她。 　　太阳出奇地好，小草觉得眼睛生疼。 　　 　　坐在小草对面的女孩儿新潮而且漂亮。小草淡淡地想，涛以前的女 友，是不是跟眼前的人一样好看呢？ 　　公交车开得缓慢颠簸。车厢里的人跟着车的节奏剧烈晃动着，面无 表情。小草觉得，在心底埋了很久很久的往事，就那么，一点一点地， 浮了上来。 　　胸中有个地方，隐隐地痛了。 　　 　　那天，涛看完球赛，小草陪他在上海的马路上兜。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涛忽然说，以前来上海的时候，跟她。 　　小草微微仰起头，看见涛的眼睛里有亮亮的东西在闪烁。 　　她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半晌，轻轻地问，那么，她很漂亮么？ 　　是的，很漂亮。涛很肯定地回答。 　　小草无语。 　　自己，只是不起眼的一棵小草啊。 　　 　　涛对小草的室友说，小草是个清纯而内秀的女孩子。 　　小草于是拿了这个评语去缠着最要好的同伴问，清纯和内秀是什么 意思呢，是什么意思呢，是指什么呢，是好还是不好呢。 　　是说不出众啦，内向啦。走吧我们吃饭去吧。 　　小草淡淡地笑着跟同伴一起下楼。 　　 　　室友说，我本来是可以送一张球票给涛的，可是已经邀了别人了。 现在也买不到了呀。等下一次一定请他来上海看球。 　　临走的时候，她还叮嘱小草，不要去问涛哦，他不让我告诉你呢。 　　小草点点头说，恩。 　　外面正下着小雨。小草飞奔着跑到学校旁边的LAWSON店，着急地问， 阿姨，礼拜天的球票还有么。 　　店员看着气喘吁吁的她，微笑着说，呵呵，又是个球迷，卖光啦。 　　那么，那么，哪里还有买呢？ 　　去万体馆看看吧。 　　小草转身就跑。 　　回到宿舍的时候，同学们已经走光了。 　　正是一个周末。 　　小草拧干了毛巾，走到镜子跟前。 　　镜子里的人水淋淋地站在那里。小草看着自己沾着水滴的眉毛，想 起一个词儿：雾湿楼台。 　　换了干净的衣衫，小草坐到床边。 　　拉开双肩包。 　　球票。 　　捏在手心里仔细地看。 　　正面，翻过来是反面。 　　再翻过来，又是正面。 　　再翻过来。 　　然后吸一口气，打涛的CALL机。 　　 　　小草说，帮你买好球票了你什么时候来礼拜天下午的万体馆的。 　　涛沉默良久，说，那——你来火车站接我吧，我礼拜天中午到上海。 　　 　　常常有人对小草说，小草你笑起来很甜的。 　　小草于是在空的宿舍里对着镜子努力地甜甜地微笑。 　　 　　小草拎着一只沉沉的包，乘第一班地铁到火车站。 　　有神情怪异的人绕着圈子盯着她看。 　　小草抱着包换了个地方站着。 　　 　　突然觉得被笼罩了。 　　微微仰起脸。 　　涛正在不远处，歪着头注视着她。两只手斜插在牛仔裤袋里，一副 闲闲散散的样子。 　　 　　突然忘记了该怎么笑了。 　　小草低下头去，仔细地把麦管插到酸奶杯里，然后递给他。 　　还有一只温热的三明治。 　　涛默默地接过。 　　 　　如果——我真的中午才到，那你不是要一直等在这里么。涛突然问。 　　如果——我中午到，那你不是要等么。小草轻轻地回答，抿紧嘴巴 悄悄地笑。 　　 　　去万体馆的车上，小草把包递给涛，说，他们说看球的时候要的。 　　涛打开看，是满满的一包零食。 　　我——回学校了。小草说。 　　那——你，不陪我看球啊？ 　　小草说我不懂球啊。 　　涛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跟我一起看，不介意吧。我教你。 　　 　　门口退票的黄牛很多。 　　小草跟在涛的身后，挤进场内。 　　人山人海。 　　人声鼎沸。 　　涛很快融进氛围。跟着人群一起呐喊雀跃。 　　小草含笑地看着专注的涛，一边忙着把包打开。 　　糖纸仔细地剥开一半。 　　果冻小心地拉开一半。 　　然后一只只放到涛的手中。 　　小草一直安静地看着涛。 　　快乐而满足。 　　 　　涛离开上海不久，小草就收到他的信。 　　正是一个微风的暖暖的初夏黄昏。 　　小草一身淡淡的素衣长裙，裙裾在风里轻轻地飞舞。 　　她在安静的校园里一边走一边读。 　　涛说，我善待你的这份感情，却只能挣扎着说拒绝。 　　涛说，我的生命里只有一个人，我的曾经的女友。 　　涛说，我的爱火已熄，感情的闸门已紧闭。 　　小草的手颤抖起来。 　　小草没哭。 　　因为，信末，涛说，我知道小草会很坚强。 　　我喜欢那样的你。 　　小草微微仰起脸，对自己说，我不哭。 　　天空里漂浮的云朵，渐渐，渐渐，湿润了。 　　 　　小草的室友对她说，呵呵，涛说你很喜欢他哦。 　　可是涛说只爱他的女友呀，小草。 　　室友都笑起来。 　　小草冲出去。 　　路边的电话亭里，打涛的CALL机。 　　电话铃响的时候，小草听到涛快乐的声音，小草你找我么。 　　是不是要我列一张我的好友清单你一个一个地通知她们小草很喜欢 你是不是要告诉全世界小草很可笑是不是你要给自己立贞洁牌坊来标榜 你只爱你的女友是不是是不是小草变成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不加标点地 问他。 　　长长的沉默。 　　小草你误会我了。涛说，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长长的沉默。 　　小草从来不会主动挂断别人的电话，因为小草没学会拒绝别人那么 今天让小草有第一次吧。 　　小草说完，很快地挂掉话筒。 　　呆呆地立了一会儿，小草准备离开。 　　电话铃又响起。 　　小草没有回头。 　　很远很远了，仍有铃声在小草的耳朵里孤寂地响。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涛的同学打电话给小草，说涛在宿舍里不吃饭 不上课，只是不停地吸烟。 　　小草没有犹豫地说，我马上去。 　　赶往涛的城市。 　　带着一只精制的木盒子，里面是她亲手折好的一千只纸鹤。 　　折的时候，小草常常想，其实自己正在做一件很落俗套的事情，就 像电视剧里做作的浪漫情节。 　　就像小草知道自己是个很俗的女孩子，喜欢被人送花，喜欢被人关 心，喜欢被人宠，喜欢一切华而不实的东西。 　　但是，小草相信，这一千只，应该可以感动一个人。 　　 　　127分钟的火车后，小草捧着木盒子站到了涛的城市的边缘。 　　天很暗，风也很暗，冷冷地陌生地撞到小草身上。 　　小草叫了一辆出租车。 　　 　　涛的同学正在校门口等她。 　　远远地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他迎上去。 　　小草怯怯地看着他。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弱不胜衣的安静的女孩子。她的眼睛因为焦 灼而闪闪发亮。 　　他说，涛常跟我提起你他还不知道你来了呢他在寝室里——小草你 吃过饭了吗。 　　我不饿。小草轻轻地摇摇头。 　　他看了她一会儿，知道自己的坚持会是多余。 　　他便带着她，穿过宽阔的怡人的校园，去找涛。 　　 　　他们对视了很久。 　　小草红了脸说你不生气了吧。 　　涛说不知道你也会那么凶的。 　　小草说那么我来给你道歉你不生气了吧。 　　涛微微笑了笑。 　　涛的同学说，涛小草还没吃饭呢。 　　 　　三个人坐在小巧的餐厅里。 　　涛径自说两杯红茶一份套餐。 　　小草微微仰着头问他，可不可以吃冰激淋不要吃饭啊。 　　涛说你吃完饭才买冷饮给你。 　　小草听话地点点头。 　　 　　要回学校了。小草说。 　　涛的同学说，涛你送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们静静地穿过校园。 　　涛的眼睛突然定格住。 　　怎么啦，小草看着他，问。 　　她，她一定看见我了，涛神情很懊丧，我们两个。 　　小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暮色苍茫里有两个依偎着远去的背影。 　　小草用手捂住突然作痛的胸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草低低地说。 　　不关你的事。涛淡淡地回答。 　　小草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丝不耐烦。 　　走吧，送你去车站。 　　她默默地跟在后面。 　　 　　涛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好么。小草抬起头。 　　他看着她。 　　我们——走到火车站，好么。 　　要横穿整个城市呢，你不怕累吗。 　　不怕。小草眼睛亮亮地清脆地回答。 　　 　　车站的轮廓在夜色里凸现的时候，小草看看身边的涛。 　　涛神色疲惫。 　　小草想起她陪他在上海的马路上兜的时候，他也是一样的疲惫，而 她那时却希望那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完。 　　终归是会有尽头的。小草对自己说。 　　 　　涛买好02：13的去上海的车票。 　　候车大厅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售货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快进站的时候，小草跑过去，一只雪糕，一包香烟，一只打火机。 　　把烟和打火机交到涛的手中的时候，小草又一次看到他的复杂的眼 神。 　　 　　我是不是很残忍。小草上火车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涛突然问她。 　　小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一直如此。 　　然后，捧着装满纸鹤的木盒子，慢慢转身。 　　嘈杂的车厢里满是人群。 　　寂寞的车厢外只有涛一个人来送行。 　　小草冲着窗外甜甜地笑。 　　涛不停地挥手。 　　涛的笑容很无奈很尴尬。 　　 　　火车缓缓启动的时候，涛突然飞奔起来，竭力要跟上火车的步伐。 　　然后很快就被抛着后面。 　　涛挥动的手在小草眼前闪烁不停。 　　众人好奇的眼光里，小草紧紧抱住纸鹤，泪流满面。 　　 　　不久，小草毕业了。 　　一个人忙碌地生活，孤单却不寂寞。 　　喜欢仰起头，望着林立的楼群间隙里狭长的天空。 　　喜欢眼睛接触强烈的光线时，那一刹那触目惊心的疼。 　　涛在她觉得她已经把他忘记的时候再次出现了。 　　涛的眼里，小草清纯沉静依然，只是，再也不是那个缩手缩脚的小 丫头。 　　纤细的小草在见到涛的第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涛笑笑地说，不远千里来看你。 　　小草也笑。 　　涛掏出他的皮夹子，不经意地递给她一张小卡片。 　　上面是小草规规矩矩的字迹：“Smoking is bad for your health.” 　　涛说，小草你还记得吗，这是你送第一包烟给我时，夹在包装纸里 的。整整四年了。 　　小草牵了牵嘴角。 　　你知道吗你是惟一一个会送我香烟的女孩子。 　　涛深深地看着她。 　　小草突然想逃。 　　接踵而至的事情，都在小草但愿不如所料的预料中。 　　涛满世界地找她，住处，公司，以前的学校。 　　小草觉得，涛正把她一步步地往角落里逼。 　　她几乎无路可逃。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涛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水淋淋地站在小草的 窗前。 　　小草没有开门。 　　甚至拒绝开窗。 　　屋里屋外，两个固执的人对峙着。 　　沉默着抗衡着。 　　涛大声说，为什么，为什么在我终于能够说我爱你的时候你选择逃 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雨一直下。 　　水在涛的脸上汇成一条小河。 　　小草感到紧咬的嘴唇上有腥腥的液体滴下来。 　　 　　小草在寒冷中惊醒。四周一片黑暗。 　　涛走了。 　　外面依然雨声一片。 　　震耳欲聋。 　　涛说，我决定回去，小草你可不可以送我到火车站。 　　小草沉吟了一会儿，对话筒那端的人说，好。 　　 　　终点站到的时候，车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小草慢慢地走出去。 　　很暖和很明媚的天气。 　　小草想象着，涛在长长的旅途上，在打开他的PUMA包的时候，肯定 会看见的，看见小草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信上，小草讲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忠诚的士兵深深地爱上了一位骄傲的公主。 　　骄傲的公主说，谁能在我的窗下不舍昼夜地站三个月，我就嫁给他。 　　成千上百倾慕公主的年轻人都来到她的窗下。 　　而所有的人都因不堪忍受而放弃。 　　除了那名忠诚的士兵。 　　士兵一直站到最后。 　　而，等到公主低下骄傲的头颅，对他说，我愿意嫁给你的时候，士 兵却拒绝了。 　　为什么呢。 　　你知道为什么吗，涛。 　　 　　第一个月，士兵因为爱而坚持。 　　第二个月，他就忍不住地问自己，我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爱么。 　　到了第三个月，士兵的坚持只剩下了坚持。为了站着，而，坚持站 着。 　　他人还在那里，可是，心，早已不在了。 　　 　　涛你知道么，知道当等待超越了一个界限，所有的结果都会变得不 重要。 　　因为，所有的结果，都不能平衡等待的本身了。 　　等待的人会飞到一个更高的地方，看那个曾经等待的自己。 　　然后他们一起飞走。 　　不再回来。 　　涛你明白么。 　　 　　小草相信，涛会明白。

随风摇曳的草 · 发表于 2006-5-27 22:48:00

如果你一直不爱一个人，就不要突然爱上他，因为当你爱上他，你就会失去他，这是上天对人的惩罚                                   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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