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善玺约我在和平路见面,她要去百盛刷又在搞促销的SK--Ⅱ。 美白五件套现在只要一千六,我有VIP说不定还可以有折扣,而且现在百盛又有满一千赠两百的活动,这样一来,你算一算,再没有比这划算的了,你也刷一套吧? 我摇摇头,看着她兴致颇高的喋喋不休:你上个月不是刚买了一套资生堂? 善玺停口,撇了撇嘴:要这么说,上个星期我还刷了两瓶倩碧呢。 靠!我翻了翻眼珠:你就是个疯子,真把自己的脸当成实验田了? 不是的,我跟你说,资生堂的东西适合油性肌肤,我的脸本来就很干,用起来难受极了。倩碧呢,倩碧的产品根本就是为小姑娘做的,我们这个年纪用起来没什么效果的呀!
嘿,打住,你说你自己就好了,我可没觉得自己是半老徐娘。我打断她,不愿意听她的这套理论。 呵呵。善玺干笑了两声:碧珠,你不要不敢面对现实嘛,女人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该拿出点精力花在保养上了,接下去的几年会老得很快的,你不要不相信,我跟你说…… 行啦行啦,我浮躁地制止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买你的东西吧你! 我根本不关心伍善玺所谈论的这些事情,如果要老,就让它老去吧!谁能控制得了人类自然衰老?我不相信那些制作花哨的化学产品,可以让女人青春永驻。所有事情,适可而止。大把的白银撒出去,大把的精力献上去,驻不了谁负责?都是芸芸众生,赚有数的钱。我的时间、精力、金钱,都有更为地道的去处。 其实,从前的善玺也不是这样的。就在一年前,就从一年前岳卓扬和她分了手之后,她几乎一夜之间就疯了,败金女,每天都在发疯般地到处烧钱。 那天我们买了好几袋子瓶瓶罐罐,买了衣服、鞋子,多到已经提不下。最后的最后,伍善玺还是不顾我目露的凶光,在周大福刷下了一对镶着碎钻的白金耳坠,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那家SHOPPING MALL。 我的心替她疼得难受,照这种造法,我怀疑她的信用卡早就透支了。 吃饭的时候岳卓扬打来一通电话。其实我和他的联系并不是很密切,他在这个当口打来电话,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尴尬多一些。 他问我在做什么,没吃饭的话一起出来吃。我望了善玺一眼,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的脸上破译什么密码。我只说了两句话:善玺,在吃。那边就突然挂断了。 我有些局促地放下手机,对着善玺笑了一下,想必笑得是不自然至极了。 谁的电话?她还是问了。 季兴冬。我撒了谎。 什么事啊,叫他来啊?!善玺的兴致很高,她是个很喜欢热闹的女人。 哦。我出奇地听话,几乎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拨了电话将季兴冬招了来。 季兴冬彼时正在家里用泡面哄骗自己的胃,接到邀请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二话没说就全速赶来。他到的时候,我和善玺刚好吃到酒足饭饱,他也刚好来得及买单。 饭后善玺嚷嚷着要去唱歌。我极力说服她: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提着到处走多不方便啊?不如改日啊!下个星期天,好不好? 不好。善玺其实已经有些醉了——逢酒必喝,逢喝必醉。她的这种无耻行为已经让我厌恶很久了。但我拗不过她,她跳着脚,甩着长长的头发,执意要去唱歌。 没关系,我来提东西。季冬兴将我手里的两个袋子又接了过去:她想去就去吧。 我回头望了望季冬兴,他非常真诚地注视着我。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我为什么一定要显得很刻薄? 不知道别的人都还有些什么消遣,我的生活基本已经三点一线了:上班、回家、KTV。这家娱乐城的服务生,见到我都会熟眉熟眼地微笑,然后说:周小姐,今天几位? 真晕。 季兴冬一坐定,就迫不及待地为自己点了一份宫保鸡丁饭。我这才想起来,刚刚他只是买了单,根本就没吃东西啊。看着他埋头吃饭的样子,我心里突然被什么揪了一下。
如果别人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你就算做着再高难度的表演也无济于事。我知道季冬兴是喜欢我的。冯大海一早就半正经半调侃地告诉过我。此刻算是第一次,我亲身感受到了一些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柔情。想必我是太久没有感动过了,那一刻居然鼻子酸得难受。 我们都唱了几首歌。三个人的聚会,冷场在所难免。 善玺又喝了两瓶喜力,已经彻底醉掉。折腾了一阵就睡了过去。我一直在做准备,计划着如果她一会儿突然跳起来,又要去找岳卓扬该怎么办。 从前是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的,善玺喝醉之后,发了疯地要找岳卓扬。醉了之后的人力大如牛。我根本控制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她,确保安全。 所以我的第一反映就是如果她今天再胡闹,就让季兴冬把她镇压住。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倘使我再陪着她深更半夜地往岳卓扬家里闯,惭愧的不是伍善玺,她的疯狂已经尽人皆知,没人会再说她什么。惭愧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好在那天晚上善玺没有一丝要为难我们的意思。睡得很安实,像头死猪。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喝了喝酒,聊了聊天,就送她回去了。 那天晚上的彩头在我这边。 季兴冬送我回去的时候终于还是摊牌了。说他喜欢我,希望有机会可以交往。他的态度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直接,非常明确。 我不是没有准备的。我除了对于那晚自己主动招惹他的行为有一丝谴责之外,欣喜还是占了大半的。 毕竟正常情况下,一个女人是不会拒绝异性传递过来的爱慕之情的。哪怕不接受这爱慕,至少也不会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抗拒——有人喜欢你,说明了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是得到像季兴冬这样各方面条件都还算得上体面的男人的青睐。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自信心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我们就站在我家门口说了很多话。说了对彼此的第一印象。他说了长久以来对我的每一丝细微的关注。说了现如今各自的思想状况。甚至还聊了几句对齐达内用头撞人的看法。最后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耽搁着不回家的理由了。于是我勇敢地提出来,不如今天的会晤就先告一段落。 我找他要了时间。我说我要考虑考虑。这是一个必须的步骤。我是说,必须考虑——就算心里早就喜不自禁恨不能一口应允同时再馈赠香吻一个——就算女人迫切成那个样子,也要按捺住。毕竟不在这一时嘛。考虑这个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好,那你就慢慢考虑,一定要想好,我们都不要草率。 季兴冬的眼睛仿佛真的是可以放电的,在走廊昏暗的灯光里,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我怕在这夜色如水,春意撩人的时节,不单是他,连我自己都会控制不住。 好,一定慢慢想。我冲他婉尔一笑,转身打开了门。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然,我知道自己也不该让他进来,我在侧身进门的一刻,有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手腕一抖,将门合上了。 也将那个夜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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