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星空中有流星划去，心空是永远的光芒

阿牧

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忧国如家,二百余年遗直在；

庙堂倚之为长城,草野望之若时雨,出师未捷,八千里路大星殒。

左宗棠在道光三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850年12月24日）夜，得知一月前林则徐逝世于广东，他“且骇且痛，相对失声，撰此挽联”。此联后来书刻在福建西湖林文忠公祠堂，令人扼腕喟叹。

从“湘江舟话”到左闻其噩耗将近一年，左对林之谢世如此骇痛失声，撰其挽联如此恸人肺腑，就是因为林对左影响久且深。可从左宗棠给胡林翼信中得知林则徐魅力给左的辐射：“所有天下士粗通道理者，类知宫保（林则徐），仆（左宗棠）久蜇狭乡，颇厌声闻，宫保无从知仆，然自十数年来闻诸师友所称述，暨观宫保陶文毅（陶澍）往复书疏与文毅私所记载数事，仆则实有知公之深。海上用兵以后，行河、出关、入关诸役，仆之心如日在公左右也。忽而悲，忽而愤，忽而喜，尝自笑尔！尔来公行踪所至，而东南，而西北，而西南，计程且数万里，海波、沙碛、旌节、弓刀，客之能从公游者，知复几人？鸟知心神依倚，惘惘欲随者，尚有山林枯槁，未著客籍之一士哉！”可见左对林爱慕与心仪的热切，令其追随的是林为国征战之耿耿。

左从湘阴柳家冲受邀赴长沙码头晋见林时（1850年1月3日），仓卒间失足落水，可见心之激动，登舟叙礼以“三熏三沐”解嘲，可见敬重，知音难遇，一面却成永诀。

左自谓“吾以幸直狷狭之性不合时宜”，林也是“直”性一个，“直”者不免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遭“小人”暗算，自恨无幸来助林公。“小人”更应指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打击林的求和卖国投降者，他们与林同床异梦，作祟朝中。联中“遗直”讲林行古道遗风，直谏主战，心忧家国，上联有对林公的赞颂，也有对“小人”指斥，还有对英雄厄运的悲情。

下联评价林在朝在野功誉，并叹息巨星殒落，造成憾事，悲愤与赞誉融汇而来，有一股苍凉之气。“庙堂”指朝廷，“草野”指民间，“长城”比林保家卫国的重要，“时雨”喻林于民之急需，“出师未捷”有孔明之比，指林转战南北涂肝沥胆，而一朝殒落，“八千里路”是岳飞之喻，谓林抵御外侮而遭昏君奸臣之类暗算，暗应上联“小人”，“大星”比林公，与“小人”又对比鲜明。

总之上联着眼林公个人周边关系，而孤直一人，卓然特立。下联着眼社会对林公评赞，而英雄盖世，功败垂成。可叹可赞可悲交流其中，对联里充满左公喟叹。这副对联不只在挽一林公，还在挽那整个时代吧。

但我们应肯定，流星一逝的瞬间，留在人们心头是永远的光芒。灿烂之光催动着我们。              ■ 何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