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使 命

上官林夕

作者：shanpu4361(贫夫)<br/><br/>　　晚饭吃的很慢。<br/><br/>　　儿子下岗了，母亲常常忘了嚼饭。<br/><br/>　　良久，儿子自语道：“好险哪、、、、”可怕的气氛打破了，母亲默<br/>默地看了儿子一眼。<br/><br/>　　儿子解释道：“我突然想起，九四年那次在井队，我站在泥浆加工槽<br/>上搞卫生，水流到了脚下，猛的一滑，往下摔去--虽然只有五六米高，可<br/>下面是林立的阀门、、、、天晓得我的右手是怎么一下子就抠住槽子的边<br/>沿？才幸免于难。”母亲直愣愣地看着儿子，没出声。<br/><br/>　　儿子想了一下，笑着说：“其实这还是小事，九六年我干炊事班那三<br/>个月，一天做早饭，刚切完咸菜，去库房取大米，一只脚刚落地，另一只<br/>脚猛的一麻，摔到了院子里。”儿子偷看母亲一眼，接着说：<br/><br/>　　“那是蒸饭车的高压电漏电，很厉害的，连墙上的铁皮都打了一个大<br/>洞，”儿子叹了口气：“如果我晚出来半秒钟，可能再也出不来了。”母<br/>亲的脸上早已全是细密的汗珠，并且急切地说了半个月来的第一句话：<br/>“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你不就天天坐卧不安了吗？”儿子松了一<br/>口气：“现在离开了井队，说说当然无妨--你看，”儿子举起右手食指：<br/>“两个月前，不慎被挤了一下，开始指甲根部有一块淤血，两个星期后根<br/>部裂开，指甲慢慢翘起来、、、、、”母亲的泪早已下来，紧紧抓着儿子<br/>的手放在眼前，颤声问道：“一定疼坏了吧、、、、”“其实痛的时候，<br/>只要把手举过头顶，便不很痛了，”儿子接着描述：“大约一个月左右，<br/>指甲的三分之二象贝壳一样向上掀起，直到有一天不小心挂了下来、、、、”<br/>其实后来儿子是用创可贴包住的，指甲也是自己脱落，可儿子仿佛专门吓<br/>唬母亲一样：“指甲下面的肉慢慢变硬，最后成了新的指甲。”母亲已是<br/>泣不成声。<br/><br/>　　“妈！”儿子紧紧拉住母亲的手，深切地说道：“我觉得井队真的很<br/>危险，说不定哪天就发生意外，正好儿子现在下岗，再也不用去冒险了！”<br/>“对！”母亲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咱们再也不去井队了！<br/><br/>　　给再多的钱也不去！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就好。”听了儿子的<br/>经历，母亲虽然惊魂未定，可儿子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儿吗？现在，对于儿<br/>子的下岗，母亲倒有点想得开了，只是，往后该怎么办？两人不由得重新<br/>静下来，又象刚开始时那样静。<br/><br/>　　可怕的寂静被电话铃声打断了。<br/><br/>　　“好消息！”电话那头说：“明天咱们就可以回原队，到陕北继续钻<br/>井！”“什么！”儿子失声问道：“为什么？！”“领导的亲戚顶掉咱们<br/>职工的事件，被市里知道了，后来，他们不得已辞掉了那些亲戚，就连冯<br/>经理的侄子----就是去年值班时偷队上的帆布，并用冯经理的牛头车拉走<br/>的的那个临时工，也辞掉了”电话那头兴奋地说：“这些人一走，各井队<br/>的人少了一半！所以下岗的工人又安排进来一些、、、、”儿子听到“再<br/>见”两个字后，默默地放下电话，不敢面对母亲：“单位叫人通知我，明<br/>天去井队报到、、、、”良久，母亲才用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抽噎道：<br/>“、、、、、、”儿子知道母亲在说什么，是呀，除了这句话，母亲还能<br/>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