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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林夕

作者：<a href="mailto:f_eccentric@21cn.com?subject=外婆读者来信">Lydia</a><br/><br/>　　四月，南方惯有的梅雨天气。阴沉的天空，已经很有几天了。不断的<br/>下着雨，有人说："雨是上天的哭泣。"和我一样吗？同样阴沉的心情，同<br/>样不断的哭泣。<br/><br/>　　像往常的周末一样，走向学校，去继续我的MBA课程。雨淅淅沥沥的下<br/>着，懒的打伞。走着同样的路，外婆告诉我，"人生的路要正直的走"。沿<br/>着彩色砖最中间的一排走着，突然，前面的砖变了图形。我停住了，该如<br/>何走呢？泪水随即涌了出来。指引我前行的人呢？就在两天前的夜晚，外<br/>婆永远的离开了我！<br/><br/>　　外婆生在旧社会，出身是地主，是远近闻名的善良地主。外婆的父亲<br/>是个好人，他给工人的工钱总会比其他雇主给的多几倍，他会义不容辞的<br/>替朋友还债，给朋友资助。外婆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她从小好强，样样<br/>事情做到最好。外婆做的一手好针线，七十多岁的时候还自己做衣服。十<br/>六岁那年，提亲的人已经踏破了门槛，外婆一个也没有看中，她不喜欢那<br/>些出身豪门的纨绔子弟。十八岁的时候，外婆嫁给了外公，看重的是外公<br/>的纯朴、善良和勤劳。陪嫁的东西拉了三大车，外婆一样也不要，外婆说，"<br/>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过。"既然选择了外公，就已下定决心，放弃优越的小<br/>姐生活。外公是个孤儿，外婆就把家收拾得很温馨，让外公感觉有家的温<br/>暖。无情的家务让外婆细腻的手指变得粗糙，毒辣的日头让外婆白皙的皮<br/>肤变得黝黑。<br/><br/>　　解放后，外公进了工厂，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要养活全家六口人。<br/><br/>　　外婆精打细算，让家里人每天吃的有花样，让一家人穿得干干净净整<br/>整齐齐。街道评比"五好家庭"，我家总是名列榜首。外婆没读过什么书，<br/>只是看过什么女儿经一类的识几个字罢了。她却深知读书的用处，生活再<br/>清贫也要让几个儿女读书。<br/><br/>　　外公去世的时候，外婆才六十二岁，那个时候我三岁。<br/><br/>　　我自小跟着外婆长大，因为体弱多病，外婆照顾我，要多费些心思。<br/><br/>　　在表兄弟姐妹中，外婆就最宠我，他们对此颇为妒忌。<br/><br/>　　小小的时候，外婆就给我讲她看过的书，给我讲故事，教我做人的道<br/>理。幼儿园的时候，我总是挑食不吃饭，老师们急着问我爱吃什么，我说，<br/>喜欢外婆做的糖饼，直到后来，我已经上了中学，再碰到幼儿园时的老师，<br/>还会问我最爱吃的是否还是外婆的糖饼。上了小学，无论风吹雨打，外婆<br/>一律推着一辆竹车去接我，后来有了表妹，外婆就推着表妹去接我，竹车<br/>有两个位子，我总会不懂事的坐在车里，外婆摇摇晃晃的推着我们。外婆<br/>是"三寸金莲"。有时候，她也会笑着骂我"懒丫头"，却依旧扶我上车，推<br/>着车回家。<br/><br/>　　长大了的我，虽然乖巧，却也有自己的打算，大学毕了业就决定一个<br/>人出来走走，闯闯天下。外婆虽然不同意，倒也没有阻拦，只是拉着我的<br/>手叮嘱我，眼睛里噙着泪花。自外公去世后，我很少见外婆当着我们的面<br/>流泪。我是孝顺的，过年过节，会寄钱给外婆，外婆每次都是说，她一把<br/>年纪，不用什么钱，年轻人应该攒钱为以后打算。每次回家，我都第一时<br/>间去看外婆，外婆总是拉着手嘱咐我，总会说，"见一面少一面了。"春节<br/>是见外婆的最后一面，外婆依然拉着我的手，我才发现外婆手上的皮皱了<br/>很多，头发也差不多都白了，外婆仍说着她的老话，眼里多了泪水。外婆<br/>今年已经八十四岁了。外婆常说，人老了，不想拖累儿女，希望自己有一<br/>天，会躺在床上就静静的睡去。<br/><br/>　　外婆病的时候，谁也没告诉我，因为我当时正准备一门重要的考试。<br/><br/>　　是表妹实在忍不住，偷偷发了email给我。那时是周五的上午，晚上考<br/>完试，打电话回家，想告诉母亲，打算五一请假回去，外婆以前常说，我<br/>是她的"灵丹妙药"，我想这次也不会例外。母亲告诉我，外婆已经走了。<br/>从病倒到离开这个世界，整整48个小时。外婆没有醒，真的就像睡着了似<br/>的，安详而平静。母亲说，就在前一天，外婆还打电话问我五一回不回家，<br/>母亲告诉外婆我要上课，外婆只说，年轻人应该多学点东西，为以后打算<br/>。电话这边的我，早已泣不成声。母亲声音已经沙哑，她不停地劝慰着，<br/>却不知是劝我还是劝自己。<br/><br/>　　外婆就这么走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一个信基督教的朋友说："人死<br/>的只不过是躯壳，而精神是永存的，会上天堂的。"我知道像外婆这样的好<br/>人是会上天堂的！<br/><br/>　　我想大声对外婆说："外婆一路走好，要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外孙女！<br/>！！！"<br/><br/>　　我抬起头，擦干泪水，继续向前走，去完成我的学业，去像外婆一样<br/>正直的走人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