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size="6"> 童年的烤红薯</font><br/> 灿烂阳光女<br/> 大学刚毕业那阵子,我在一家热线电台主持一档晚上谈心节目,艺名是“小荷”。10月一号晚上,我将节目时间延长了一小时,因为2号我要到新单位报到。就在最后那个小时里,我接到了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电话。<br/> 电话是一位男孩打来的,他的声音苍劲有力,把我带到了十多年前。<br/> 我的家在一条山沟里,那里盛产红薯,我父母与邻居们长年劳作在地里,为的就是多种些红薯,制成薯条、薯片挑到集市里去卖。红薯是一种粗粮,卖不起价,所以,我的乡亲们都很穷。穷孩子们念书条件就更苦了。我们学校立在半山腰,学校没有食堂,方圆十多里的孩子就靠两条腿每天爬上爬下,到了红薯收获季节,为了节省一趟路程,我们就从家里带一两个烤红薯到学校当午餐。每天,同学们一到小校,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家的红薯与其他同学比一比,看看谁的红薯最香,谁的红薯最大。<br/> 有一天早上,我却出尽了风头,那是我表姑从城里来我家,妈妈从老远称了肉,杀了鸡招待表姑。第二天早上,表姑早早起床,将昨晚没吃完的肉和着米饭炒了满满一大碗给我带到学校当午餐。那天早上,比红薯的时候,当我揭开碗盖,同学们不约而同“啧啧”着,在一片“啧啧”声中,我陶醉了。捱了好久,终于下课了,我郑重其事地上了趟厕所,然后洗了手,回到教室,想起大家吃烤红薯的时候,我却吃的是肉炒饭,心里不由得轻飘飘,美滋滋的。<br/> 可当我从抽屉里端出饭碗揭开盖时,我惊呆了,我的肉炒饭不翼而飞了,碗里只有星星点点的油渍,委屈和饥饿向我袭击过来,我哭着去找班主任。班主任很凶,她恶狠很地训斥着同学们,然后厉声道:“谁偷吃了湛鹤霞同学的饭,给我站出来!”<br/> 同学们一个个低着头,谁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许久,后排的催子键站起来,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肥硕澄黄的烤红薯:“吃我的吧。”<br/> 我伸手使劲地将他的红薯打落在地上,大声骂他:“你是臭贼,我不吃贼的臭红薯…”那天,班主任宣布罚他扫一星期地。<br/> ……<br/> 男孩在电话里继续说着他的故事:“小荷,其实那天只有我一个人没偷吃她的饭,我不是不想,是不忍心,在别人吃她饭的时候,我将我的红薯留了下来,我知道她会饿的。小荷,当时,她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一个,我喜欢她。后来,她跳级到城里读上中学了,以后我们再没见过面,十多年了,这件事一直挂在我心中,不是为别的,我只希望人与人之间有灵犀,让她知道我不是贼。国庆后,我要随部队去西藏了,不知今后能否再见到那位可爱的小公主了……”<br/> 男孩还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了,我早已泪流满面,眼前浮现着儿时那个牛高马大的催子键,每学期都坐最后排的催子键,我再也忍不住对着话筒那边说:<br/> “子键,你不是贼,谢谢你的烤红薯,它是我童年最珍贵的礼物。”<br/> “你知道我的名字?小荷,小鹤?是真的吗?快告诉我!电话那头的男孩激动得大喊起来……<br/> <font size="5">(完) (此文原发表杂志《年轻人》)</font>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6-29 12:27:14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