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trong><font color="0" size="45">此贴由<font color="16711680">最后一个莫希干人</font>首次发表于《岳阳聊吧》</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font size="77">《引子 》</font></font></p><p><font color="2590483"> 湘阴自唐迄元,县志皆无考。明人李廷龙先后编纂。康熙八年县令唐懋淳、茶陵谭绍琬等重修,成书四卷。韩、张本已佚,是志据唐本删讹补缺而成。记事止於乾隆二十一年。正文分五十四门,约三十三万字。每门冠以小序,依类识义,言简意赅。历史门,一改旧志纷列无据之弊,由东而南,由西而北,自近及远,有条不紊。人物门,旧志颇多缺略,繁简失宜,是志广控旧籍,遍询耆旧,并实地采撷,使之完备。</font></p><p><font color="2590483"> 九五年余初至湘阴城关文星镇,滞数月,唯民风淳朴,乡音难熟。期间翻阅档案数十册,县志若干卷,时过往人物事件如暗夜浮影悠悠毕现,尝述之,耐有心而力不逮。逾十年,试述之。</font></p><p><font color="2590483"> 《湘阴县志》历史门(清)三十二卷:<br/> “时年山贼出没,祸者甚众,官不能尽捕之……”</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p><p><br/><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一、五月初九:杀</strong></font></p><p><strong><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1245"></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顾晚诚赶回家的时候,卓小染失踪,母亲死了。<br/> 母亲倒在柴房的门扉处。<br/> 伤痕是脖颈动脉上的一处刃器伤,三寸长,一寸深。<br/> 母亲的双眼微阖,宛若是瞌睡来了时斜倚门扉小睡的模样,只是这一睡从此便是天人永隔。顾晚诚尽量平静着心胸,把腰间的佩刀解下刚要放在一边,眼泪却滴塔塔地落在了刀匣上。</font></p><p><font color="2590483"> 四周是熟悉的物事,独没了熟悉的身影,空床冷灶。<br/> 卓小染那浅浅的笑容成了凝在记忆中的一叶碎片,如一枝素色百合悄无声息地溶在这无边的夜色里,不着一丝痕迹。<br/> 顾晚城一直认为自己不应该喜欢那种纯得象蓝天的感觉,不应该享受那种没有忧虑的日子,那样,会渐渐迷失在平淡里失去斗志。<br/> 可在失去平淡的日子里,他才终于发现,平淡其实是延长生命的索引。</font></p><p><font color="2590483"> 突然想起来,已经一天都没有坐下来好好喝口茶了。<br/> 顾晚诚喜欢喝茶,却不喜欢泡茶。<br/> 他喜欢的一件事就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卓小染为他泡上一杯茶。接过卓小染递来的茶盅,看几片茶叶在冒着热气的清水里浮浮沉沉翻滚,就像是自己辗转挣扎的人生,然后力竭跌落,慢慢的躺在杯底,渗出茶样的血色浓成一盅茶水!<br/> 茶味微苦,喜欢喝茶的人没想过在茶水里品出甜味,而哪一天真的品出一丝甜味的话,才会知道苦中的甜才是至甜。</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p><p><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二、五月十六:寻妻</strong></font></p><p><strong><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1245"></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母丧过了头七后。<br/> 顾晚城便直通通地跪在湘阴县衙的大堂上,一纸告假文书摊在知县大人的公案上。<br/> “求大人给属下作主,容属下告假缉贼寻妻。”<br/> “晚城家中逢此大不幸,我焉有阻拦之理,只是一路艰险,以你一人之力须当全自小心。”沉吟良久后知县大人的眼中满是关慰之色。</font></p><p><font color="2590483"> 大堂上两旁衙役神情抑郁,连大堂上那块金匾的字迹都生出几分黯淡。<br/> 湘阴县境内历来多贼,境内贼势最大者分为二股:界头铺杜如花、白马镇丁三戒。<br/> 顾晚城要孤身寻妻,其难可想而知。他虽然没说要往哪里寻妻,但人人心知肚明。<br/> 因为,杜如花喜欢的是男人,而丁三戒喜欢的是女人。</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br/><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三、五月十七:迎春楼</strong></font></p><p><strong><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1245"></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白马镇位于湘阴境内正西方,地形偏僻,湖汊又多,交通极不便利。<br/> 因官府势力鞭长莫及,历来民风剽悍,匪势甚众。</font></p><p><font color="2590483"> 顾晚城到白马镇时已是近黄昏时,一人一马风尘朴朴的显然在这不起眼的小镇里格外引人注目。街上稀散着不多的路人,但顾晚城知道,大凡城镇中心,贼人耳目必定众多,此时顾晚城的行踪必然已在丁三戒的掌握中。<br/>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贼不畏官,所以顾晚城也没有径直去镇上的官衙。<br/> 顾晚城去的是迎春楼。</font></p><p><font color="2590483"> 外乡人来到镇上的第一件事一般都会去迎春楼。<br/> 迎春楼起得很像一间妓院的名字,但它实际上就是妓院。<br/> 而且它也是镇上唯一的旅店。<br/> 因为,镇子上很少会来外乡人,经营旅馆是嫌不到什么钱的。<br/> 但妓院不一样。<br/> 所以,这里的旅店老板只有二种选择:要么开妓院,要么走人。<br/> 镇上的堂客们都说,开妓院的人生儿子会没屁眼。<br/> 到最后,八家旅店只有迎春楼留下来了。<br/> 镇上的人后来隐约听说,<br/> 迎春楼的老板是以前宫里头遣放回家的太监。</font></p><p><font color="2590483"> 女人就像是米缸里那袋没吃完的米,不能没有,男人偶尔会腻,但永远不会讨厌。<br/> 有时,换一种米吃,感觉会很新鲜。<br/> 而迎春楼就是男人换米吃的地方。</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p><p><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四、妓女</strong></font></p><p><strong><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1245"></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顾晚城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妓女慵懒的坐在他的床沿上。<br/> 看到他进来,妓女抬起脸来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一次100个铜子,包夜500个铜子。”<br/> 妓女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苍白的脸颊上涂抹着粗劣的脂粉,依稀还能透出几分年青时的姣好。<br/> “我不需要女人!”顾晚诚将身上背着的包袱和佩刀解下来搁在桌上。</font></p><p><font color="2590483"> 妓女斜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冷笑道:“到这里来的没有不需要女人的,要么是上面出了问题,”她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头部,然后又用手指着顾晚诚的裤裆,“要么就是下面!”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非常好笑,忍不住肆无忌惮地大声嘲笑起来。</font></p><p><font color="2590483"> 顾晚诚什么也没说,这让妓女突然一下子觉得很无趣。<br/> “你会需要女人的,在你离开这里之前如果你需要我就会来,我的名字叫金桔。”<br/> 妓女走出房门时说了这一句。</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p><p><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五、五月十九</strong></font></p><p></p><p><font color="2590483"> 顾晚城自住进迎春楼后,早出晚归的花了三天的时间。<br/> 没有人知道他这三天去了哪里,除了满身的尘土和疲惫,最明显的就是挂在他脸上的失望。<br/> 顾晚城正要上楼梯回二楼自己的房间时,二片瓜子壳晃悠悠地从楼上掉下来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抬头看,是金桔正坐在三楼的木栏杆上嗑着瓜子,她一双绣花鞋伸出栏杆外一晃一晃的来回摆动着,也正在斜着眼睛瞄着他。暖昧的眼光就像是一只假寐的猫看到了一条鱼。<br/> “嗨,你,”顾晚城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站在楼梯处抬起头对金桔说了句,“我今晚需要你。”<br/> 金桔听到这一句,马上从栏杆上跳到走廊的楼面上,一溜烟几乎是跑着从三楼下到二楼来,站在顾晚城的面前,“啦,本姑娘说的没错吧,我就知道你装不了几天清高的。”</font></p><p><font color="2590483"> 金桔吃完晚饭后就早早地洗了个澡,换了件用檀香薰过的细纱精纺的衣服,虽然刚洗完澡的脸已经有了几分红润,她还是仔细地扑了点胭脂在颊边。<br/> 二楼的房门虚掩着,金桔推门进去,轻轻的搭上了门闩。<br/> 她转过身来时,看到顾晚城正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显然也已经洗过澡,换上了一件麻色的粗布短衫。看着这个自以为清高的客人,金桔第一次觉得和客人做生意居然也会有初恋的感觉。</font></p><p><font color="2590483"> 他手里拿着块布擦着佩刀,一边看着站在房里的金桔。<br/> 他把刀鞘指向她,鞘尖搁在她的肩头,移动,划到她的胸前。<br/> 鞘尖从衣襟中慢慢插入,猛然发力,扣着的前襟顿时裂脱,没有胸衣遮罩的双峰跃然跳出。鞘尖继续拨弄着衣衫滑落至腰间、双腿、脚下,只穿了一件外衣的金桔便这样白玉无暇的赤裸着身子在他的眼前。<br/> 金桔闭着眼睛站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所,静待风暴来临。</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p><p><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六、诱惑</strong></font></p><p><strong><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1245"></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你到底想让我站到什么时候!”<br/> 顾晚城一直坐了一个时辰,金桔也就这样赤裸着站了一个时辰,一直到她看不出他再等一会就会有把她抱上床去的想法。<br/> “哦,对不起,我忘记让你坐了。”顾晚诚笑了笑。<br/> “那我的衣服可以穿起来了?”金桔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她还是忍着。<br/> “可以,”顾晚城看着她把衣服从脚下拾起来重新穿回身上,“你的身体很完美、漂亮。”<br/> “可还是没让你动心,不是吗?”金桔故意说着反话。<br/> “那一天你说的没错,”顾晚城注视着金桔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着:“我确实下面不行。”</font></p><p><font color="2590483"> 金桔穿好衣服坐在桌边。<br/> “你不行那是你的事,既然我来了你就得照付银子。”<br/> 顾晚城掏出一绽五两的雪花银放在桌面上。<br/> “钱我当然会付的,不过我需要你不是为了男女之事,我想请你帮我。”<br/> 金桔看了一眼银子,又看了一眼顾晚城。<br/> “你有什么事还用得着我帮忙的,我先声明,我除了会陪男人上床,其他的可一概不会的。”</font></p><p><font color="2590483"> 尽管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要求,但金桔在这一刻却突然生出一个强烈的意愿,要尽自已所知道的一切去帮助这个男人。每个人都有连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情感.,好奇的诱惑并不会因为喜欢或憎恶某一个人而有丝毫的减弱。</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p><p><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七、岔路</strong></font></p><p><strong><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1245"></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小泥路走到头时,眼前突然出现了左右两条岔路。<br/> 顾晚诚在两条岔路口各自转了一下,在其中一条路上蹲了下来,有数行明显拖沓的脚印,很像是他要追踪的对象。</font></p><p><font color="2590483"> 他伸手在脚印处抹了一指湿泥放在鼻下嗅,皱着眉又站了起来。在另一条路上,他在草丛中转了一圈,拔开路旁的灌木丛,腐草上果然另有四五行清晰的脚印和蹄印顺着道旁渐次远去,顾晚城的嘴角下意识地微颤了一下,就像一只饥饿的狼隐约看到了没有逃远的猎物一样。</font></p><p><font color="2590483"> 尽管浪费了十天最宝贵的追踪时间,但根据迎春楼妓女金桔提供的信息,顾晚城终于还是在万千迷茫中寻得了线索。</font></p><p><font color="2590483"></font></p><p><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77"><strong>八、五月初八</strong></font></p><p><strong><font face="黑体" color="2590483" size="1245"></font></strong></p><p><font color="2590483"> 柴房地上的那盏油灯很弱,火绳燃烧的光被黑暗迅速逼近吞噬。<br/> 卓小染的颈子极力地向后仰着,脸颊透出一层薄薄的霜红,嘴里呓语细若蚊吟,胸衣早已经被另一双手轻褪至下腹处。<br/> 卓小染颤粟的双乳间深埋着男人的面颊,她是快乐并且激动的。<br/> 这个男人在白日里有着一种令人须仰视的孤傲,在夜里竟然也会像个迷途的羔羊一样依偎在她的怀中,寻找最原始的母体温暖。</font></p><p><font color="2590483"> 激情过后,卓小染和男人双双倚靠在柴草丛间,男人伸出手臂将她揽在胸前,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面颊。<br/> “仳白,”卓小染将面颊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我们知道不能改变结局,我们当初还会相爱吗?”<br/> 男人的亲吻并未停止,“小染,你有过这样的感受吗。就好像你走在街上看到了一个人,也许你第一眼就会讨厌她,或者第一眼就会喜欢上她。”<br/> 卓小染在男人的怀中轻轻地嗯了一声。<br/> 男人继续说着:“其实,你今生如果看到一个没有原因就会喜欢的人,甚至甘愿为她付出一切,那也一定是前世中她曾帮过你,或许,仅仅就是寒冬的一碗热粥、炎夏的一杯清茶、饥饿时的一块馒头、贫穷时的一绽碎银。” <br/> “而你,卓小染。你就是前世递给我李仳白一碗热粥,一杯清茶,一块馒头,一绽碎银的人。”</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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