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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祸害 于 2012-5-21 00:32 编辑
壬辰年初夏之岁，祖母廖氏疾病薨。是岁，不肖孙典孝黯然哀伤，虽久不可已，幸高朋亲邻好言已慰，方少节哀痛，始备时馐之奠，往吊祖母之灵。
呜呼！吾少多疾病，人不可旦夕废离，以料吾身，考妣辛劳，不可久视儿，乃常居于祖母以养其疾。稍长，吾喜言，好诗书，祖母笑谓儿：“儿欲为文正公耶？”吾笑言：“非为此，亦欲以诗书之奉养祖母于余年。”祖母喜曰：“此吾家千里驹也。”
祖母好武习术，健体博弈之戏，吾长往视之。祖母尝谓吾：“汝男子，当好乐之。”吾答言：“非吾所好。”虽言，而心慕之，常往窃祖母之剑门外戏。祖母见，以儿喜，慨然增予。今之累然在目者，斑驳者为锈，黯然者为身。人之去矣，物魂亦随，止吾者，无涯之悲戚也。
祖母向体键，步履若风，未见蹒跚；声音如洪，未闻咳喘。吾尝谓祖母：“后，祖母百岁，吾为大宴庆。”祖母固笑而不答矣。
自吾之诞，未少顷与祖母别离，疾役之岁，家封户闭，畏其衡形，祖母每欲视二，亲提蔬果，立宅门而待儿至，几往取之，方得见。祖母喜，语絮絮尔，吾听，久不去。今每念烈阳下，祖母提携更盼儿至，儿未曾不悲戚而泣零也。
数年，吾晌午至祖母故宅以休寝，祖母每亲为饭，见儿至，始食。及吾寝，祖母每问：儿其寒乎，，以吾褥褥。吾谢，感祖母怜护，及三九而不觉寒三伏不觉热矣。
吾年十六，祖母忽疾病，久不愈，吾往视，祖母面若蜡而气息微。余谓儿：“吾孙未成，然吾老矣。”吾太息，泣数行下。祖母笑谓：“吾若体不支，早去，不累孙儿。他日儿成名功就吾泉下亦可知也。”儿泣愈不止。
及至是年，工作繁重，离家渐远，不常归视祖母。及归，语寥寥尔。祖母常谓吾：“勤勉之，毋负诸长。”吾然之。入夏，吾时有术日之假，父告儿殷勤探视祖母。时祖母居家，又未见病，而吾日事繁，以为日久得闲，终长相与，遂未往。时至今日，向竟生死两隔，天涯地脚，期无再会。呜呼哀哉！
是日前，祖母跌伤，吾始不为意，往探之。言：“近吾亦常疾病，痛楚非常。”祖母曰：“需善理之，毋置不顾。”吾问：“祖母体安否？” 祖母笑谓吾：“不日可复归家耳。”
又二日，吾外出，得母信。母语吾，速往，成尚可见祖母于生前。吾汝：“向竟此境？”母言：“毋多言，随往。”既见祖母，境已弥留，气息至微，脉搏无象，面若淡霜。目半闭，已不可视；耳半塞，几不可闻。吾凄然曰：“祖母知乎？吾，孙典孝。”祖母微颔首。是夜，祖母心脑之力竭，阖然而逝。至此一别，人神相隔，魂梦不接。彼苍者天，曷有其极！
夫天岁之不主于人，而死生之不主于天。几日欢聚，聚而别离，相养之恩，不得图报；乌乌私情，未遂终养，而祖母乘鹤归彼大荒。落芥尘世者，孙孑孑尔。
呜呼！速矣。向速矣？吾终不可知。止祖母尝谓儿及吾病，“不累儿孙。”故祖母知而不言其疾，痛而不闻其声。是耶？若吾辈知祖母病笃，可昼视夜探，使行影不单，以享余日之天伦。吾只前祖母去半日闻：“汝祖母命已旦夕耳。”
噫！言有终而情未有终，儿孙垂泣，祖母不言。待来日，纳收贡享。薄洒倾盏，泪血相和，伏知我心，梦联魂牵。不使吾终悲戚之无涯矣，祖母知之乎？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壬辰年廿九（12.05.19）
孙 典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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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9 19: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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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9 21:06: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