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英雄豪杰出没的地方。 1844年,鸦片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年,《南京条约》开始生效,南京、上海,宁波,厦门、福州五口,陆续开放为通商口岸,很少有人知道“开放”的意义,五口之内,人心惶惶。 就在这一年,32岁的左宗棠,在湘阴城南的樟树镇,建起了一座属于自己的质朴大宅院。“士运穷时弥见节,柳枝到处可成荫”。他在屋前屋后,遍种柳树,题号柳庄。 即使没有任何雕梁画栋,也可以看出花费银两不少,建造“柳庄”的费用,大部分源于他通过家教所得。八年前的1837年,左宗棠应两江总督陶澍之邀,入住益阳安化小淹,充任陶澍儿子陶桄的家教,一教就是八年,八年之中,他积累资财颇为丰厚,置地办产,不在话下。 但是,他的科举之路却不太顺畅。八年之中,他前后参加过三次会试,都名落孙山。一个总是自诩为“当今诸葛亮”的人,“进士”功名却无法及第。 失落之下,左宗棠决定放弃科举,做一个实实在在的种田人。在今天柳庄宅院的墙角,仍然堆放着不少农具:犁耙、水车、蓑衣,一个斗笠挂在墙上,中间写着四个字:天地正气。而在宅院的另一面墙上,画着一副柳庄躬耕图,画中的左宗棠正踩在水车上,神情悠闲自得,颇为得意。 柳庄屋前的田垄上,还可以看见数株茶树。 这个种田人也爱喝茶,于是他将茶树一株株地种在田垄上,并且开始经营自己的茶园。由于他在安化生活过八年,所以习惯了黑茶。可以想象:一百五十年前的那个春天,左宗棠将新收的茶叶,倒入岳州窑烧制的青瓷茶具之中,再冲上煮沸的湘江水,茶叶荡开,味道生猛,十分霸道,一如其人。 毕竟他在本质上还是一个读书人,所以藏书极多。为此,左宗棠在柳庄宅院里,专门建了一个藏书楼,名为“朴存阁”。除开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之外,“朴存阁”中更多的藏书是有关气候,地理以及农事。其中最重要的东西,或许是1849年林则徐在湘江之上,送给他的西北史地资料,就是凭借这些史料,左宗棠带领三湘子弟,于1878年收复新疆。 现在的“朴存阁”好像没有了藏书,却在进门的大堂放有一个很大的寿匾。奇怪的是,这个寿匾是刘坤一送给郭嵩焘六十大寿的贺礼,似乎和左宗棠无关,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在此处? 从“朴存阁”习惯性的转到卧室与厅堂,人越发小心翼翼,好像怕惊动了什么。厅堂大门前,23岁的左宗棠,曾在新婚之际手书一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好像与新婚无关,只是想来实在够狂。 几个转身,又转到了柳庄大门前,看庄人好客,已经泡上了芝麻豆子茶,摄像师遨哥一口就干了,“好茶”。 这是四年来,我到柳庄的第三次,没有过度开发,这里依然很安静。过些日子,它将迎来一场与“200年”有关的大热闹,热闹过后,或许还是安静。 1852年,40岁的左宗棠从这里走出去,入幕湖南巡抚衙门,从此开始一步一步实现他的“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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