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久久地驻足于华灯初上的街头,在某个心血来潮的黑夜,凝望着这生我养我已然十余载的“半亩方田”。它似一杯无言的鸡尾酒,斑澜的色彩掩饰不了它对红尘的善良,在红灯绿酒的液面下是它恬静的素颜,形影不固;它如此温暖且包容着从繁华走向寂寞的我们。 在这里大多数人的命运如齿轮般,长长短短,互相咬合得天衣无缝,却也是一个不可非议的圆轨,从这片土地开始,从这片土地结束,容身之所即是终点。
始终记得故土的人文风情,它不同于教辅书上介绍地千篇一律,因着我们的切身体会,故土的人文风情仿佛被注入新鲜血液般,流淌在祖国的毛细血管中显得如此地鲜活。那时每家每户的厨柜里总是少不了三种食物——豆子、芝麻、姜。乡下地方,面积不大,家乡老少闲来无事总得四处转遛,每有客上门,一杯余香满门地豆子芝麻茶就递送到嘴边。这是他们表达意愿的方式,缭绕腾空的水汽虽模糊了人们的棱角,却不能肆意抹去人们嘴角轻浅扬起的弧度。故乡的豆子芝麻茶其实也是雅致的登得上台面的别名“姜盐茶”。顾名思义,姜盐茶其实就是将姜放在一个小小的饭钵中细细研磨,待到磨出姜后用滚烫的开水冲泡。对了在这之前,记得要事先准备好杯中调配好一定比例的盐与茶叶,豆子与芝麻是需事后散放的,谈及散放豆子芝麻,又不得让我想起一件哭笑不得的事儿了。 那年冬天,外婆家务繁忙,购置的芝麻,豆子早已“供不应求”,我与年幼的弟弟看着日渐消瘦的装芝麻、豆子的瓶罐,心里痒痒地很,瞅着只剩九粒小豌豆了,馋嘴的我们上前将罐子捞了个海底空。偏巧常给外婆拔火罐的那位盲人婆婆来串门,外婆热情地邀着坐下,刚想泡上一杯热腾的姜盐茶,却发现豆子已一粒不剩,她扭头看着退退缩缩的我们,一面的严肃,却什么语也不说,交待了盲人婆婆两句,就出门买豆子去了,看着外婆急促地穿梭在大街小巷的背影,我和弟弟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早已湿的豆子……“泡姜盐茶最重要的是得用滚烫的开水冲泡”,外婆细细地叮嘱着“远去或归来的人们当端起那杯热气腾腾的茶,一切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直至许多年的奔波辗转后,当我早已习惯于城市柜架上的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时,偶然的乡客重逢,当他深情地端上一杯茶香袅袅的姜盐茶时,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荡漾在心里。
故乡的人事似乎已打上年代久远的封签,其实,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那片土地一起慢慢变老,这是一个无关于风花雪月的承诺,只关乎记忆中那温实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浅浅一嗅,空气中盈溢着的、那是故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