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笫一次次做贼，偷的却是县城公共厕所内的大粪

陈立军

生平笫一次次做贼，偷的却是县城公共厕所内的大粪
作者：原湖南三九饲料厂厂长陈立军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份，我作为湘阴县委农业学大赛三分之－工作队成员被分配到湘阴县躲风亭人民公社民主大队第四生产队蹲点办队，那时侯的农村实行的是集体所有制经济，当时的行政建制是这样的，公社下面设大队，大队下面再设若干生产队。一般以生产队为一个集体单位。

    一个生产队大若有30至40户家庭户，总人口约100余人。一个生产队大约有水田100亩左右。这些家庭户集体在一起，在生产队队长的安排下每天集体出工做农活，然后由生产队的会计或记工员，统一给这些集体出工和做事的劳动力记工分，一般一个男青壮年男动力一天的工分为10分，妇女和老人一天的工分则相对减少一点，一般为6至8分。
   
    一个生产队一年将100多亩稻田两季共收获多少市斤稻谷，然后上交国家征购粮后，余下的粮食就按各家各户劳动力一年中所获的工分进行牧入分配。一般一个家庭户—年到头所分到的口粮是不够全家人吃一年的，农户的私有经济就只有那人平不够一分地的自留田和自留地。

    如果农户有自巳喂鸡、鸭和猪的则被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均要被砍掉，所以那时侯的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是非常落后和愚昧的，农民的生活也是极度的贫穷和痛苦的。

    那时侯我们办队干部吃饭吃的是抡户制，也就是由生产队队长安排，今天到这户吃，明天到那一户吃，周而复始，在各家各户轮流吃。那时候农民生活虽然十分困难，尽管他们家家户户吃的均是红锅菜(由于没有食油，故农户在炒莱时通常将锅烧得通红，然后再将青莱放到锅里快速炒的一种方法在当时我们俗称红锅莱) 。

    但对我们办队干部轮到他们家吃饭时则表现得十分慷慨和热情，为了能让办队干部吃得好一点，他们一般要提早几天做淮备，就是借也要借点食油从而保证供办队干部在轮到他们家吃饭时不吃红埚莱。那时侯农户家一年到头都很难吃到一顿鸡鸭鱼和肉，就连蛋类他们也很难吃得上，但当办队干部轮到他家吃饭时，虽然也很难弄到鸡鸡鸭鱼肉等晕菜，但鸡蛋类他们总要弄几个给办队干部吃。这样就连不懂事的小垓也总希望办队干部早点轮到他们家吃饭，当时在农村还留行着这样一句俗话：“大人望插田，细伢子望过年”。其意思就是说，成年人人盼的就是一年到头有个好收成，细伢子盼的就是只有过年他们才有点好吃的。当时连不懂事的小孩子都象盼望过年一样而希望办队干部到他家吃饭，可想而知，在当时那么困难的条件下，农户对办队干部是何等的客气和热心。

    当时办队干部到农户家每吃一顿饭政策规定是必须交伙食费0.30元和粮票0.3斤，这是工作队铁的纪律，就如同部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样，但每当我将这少得可怜的生活费交给农户时，总要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一个说这是纪律非要交伙食费不可，一个则说如果交伙食费就是看他家不来。因此双方你推我让甚至是激烈的争吵。

    因此某当我一回忆在那特殊的年代这些忠厚扑实的农民对我这个年轻人如此特别的关照之时，我就有一种感动不巳甚至热泪盈眶的感觉。所以在后来我的工作中至到退休，我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到我曾经办过队的地方去走走和看看，看望一下那些曾经在那个特殊时代对我关照过的父老乡亲。这也许是我这个人懂得感恩和不会忘本的人生特征之一吧。

    俗话说：“牲口要吃、深耕要肥”，当时作为集体所有制的生产队来说，肥料的来源却十分有限。家户粪尿基本上都用于了自留田和自留地，作为公家所种植的100多亩水田和几亩棉花地所需肥料就只有靠在上交征购粮时，国家按上交征购粮数量而搭配的一点少得可怜的化肥尿素指标。当时一个生产队要增产就必须要在广积肥料上下功夫，然而当我把要怎样广积肥的措施拿到我所在的生产队全队成员大会上讨论时，所有生产队成员却都是一筹莫展，有的说没有半点办法，有的则干脆指望我这个办队干部去上面多要点化肥指标。

    好在当时担任队长的胡队长主动提出来是否可以由他带队驾驶一条小船到湘阴县城或长沙的的公共厕所里去偷一船人粪尿回来做肥料。当时我听到队长这一提议，也不禁一阵惊讶！我只听说过做贼的偷金偷银，但没听说过还有贼偷粪的。

    虽然我作为一个办队干部不应支持队长这一荒唐的提议，但又从只有我所在的生产队水稻增产了才是我的唯一政绩这一点出发，加之还有点对去县城做贼偷粪的好奇心，所以我立即同意了队长的提议，并表示由自己带队或随行到湘阴县城公共厕所去偷粪。说干就干，历来雷历凤行的我立即和队长共同组织实施，当天下午，我们就挑选了五个队上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带上粪瓢、粪桶和扁担等工具，驾驶着生产队唯一一条装有一台五马力柴油机作为动力的专门用来打湖草做肥料的木制工具船，来到湘阴县城，停靠在汇涉桥码头的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夜深人静之际，我们几个人就象几个黑色幽灵似的，挑着粪桶和粪瓢，穿行于湘阴县城各大街小巷和昙粮食局机关大院内，把湘阴县城内能够看得见和够得着的各大小公共厕所内粪水一扫而光。

    在偷大粪的过程中，我们也曾在大街上偶尔遇到过行人的盘查和询问，但当我过去解释和交涉后，盘问人只说了一句：“快走吧，反正麻石街上又不长稻谷”。就予以放行。

    那天晚上我们大概在湘阴县城偷了约五十担大粪，然后就趁着黑色，连夜将装满大粪的木制船开回了生产队。这是我平生以来唯有的两次做偷粪贱的笫一次做贱，现在回想起来也够惊险和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