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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天喝冰水

左手倒影,右手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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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7)

然后她转过身来望着我,绽放了一个笑容,笑容幸福而满足,在她死的时候,我也在她身边。我娘的身体倒下来,倒在我的怀里,她伸出手抚摩我的脸庞。我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娘哭,也是最后一次。她伸出手,指着那个男人,然后我听见她喉咙里模糊的声音,她说,他……是他
    
    我抱紧我娘,小声地说,我明白,娘,我会为你报仇。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娘的手就从我的脸上跌落下去,我看到她安静的面容,荡漾着幸福。
    
    我拾起地上的唱月,然后抱着我娘离开。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他叫我莲花。
    
    我没有回头,可是却停了下来,然后我对他说,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江南第一的杀手,可是你却在我面前杀死了我娘。
    
    那个人没有说话,我听见他叹息的声音在夜色的冰凉水气中弥漫开来。他突然问,你家是不是有个婆婆?
    
    我没有回答他,抱着我娘离开。
    
    眼泪从我的眼睛中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泪有这么烫。
    
    我忘记了那天是不是秋天,可是我却清晰地记得在我离开的候,周围开始大片大片地掉叶子,掉在我的肩上,掉在我娘的脸上。我突然想起我娘曾经对我说的话,她说,每个人在死的时候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乡,落叶归根,那些无法回去的人,就会成为漂泊的孤魂,永世流放。
    
    
    
    娘,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带你回家,回到莲筋山庄,你还是要教我继续练剑,还是要抚摩着我的脸庞,叫我的名字,莲花。娘,你不可以死,因为你就是我的天下。
    
    当我离开那片弥漫着我娘鲜血的草坪的时候,我再次听到那个男人的歌唱: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搂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来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扬花萧萧落满肩。落满肩,笛声寨,窗影残,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我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声音在雾气中变得恍憾;我听到那个男人的歌声在最后竟然变成了压抑的嗓泣,像江南爆爆的流水,呜咽着奔流。
    
    黑色的天空中传来飞鸟的声音,杀,杀,杀。我抬起头,可是却看不见飞鸟在哪儿。只有那些明亮的星斗,星光落满了我娘的头发。
    
    回到莲调山庄的时候,我看到婆婆提着红色的宫灯站在门日,风吹起她银白色的头发,她深蓝色的衣衫在夜色中发出幽暗的光芒。我抱着我娘站在她的面前,然后看见她漠然的面容,像是在说,注定的总是注定,然后她步履瞒栅地走进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8)

我望着在我怀里像睡着的母亲,泪流满面。
    
    娘,你叫我的名字好吗,我叫莲花。
    
    十五,天龙冲煞,诸事不宜。
    
    那天的月亮在我的记忆中格外地圆,一也洛外地亮。我在丽中的南岸,我的面前站着那个杀死我娘的黑衣男人,他的剑也背在他的身后。
    
    他间我丁你回去之后见过你的婆婆吗?
    
    见过。
    
    那你己经知道我是谁了吗?
    
    知道。
    
    然后我看见他的笑容,像月光一样柔和的笑容,那一刻我竟然感到莫名的温暖。
    
    我想和你比剑,点到即止,行吗?
    
    当然。我看到他的笑容,神采飞扬。
    
    那天晚上他的剑总是在刚要到我的咽喉的时候就收了回去,可是,当我将剑逼近他的咽喉的时候,我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然后我听到喉结碎裂的声音。
    
    鲜血从剑锋上流下来,从我的手腕上滴下去,染红了丽水边的草坪。鲜血从岸上流进河中,一丝一丝扩散开来。我知道这条河的水会将他的鲜血带到整个江南。
    
    我望着他的面容,他的脸上竟然没有怨恨只是忧伤,我对他说,比剑之前你问过我知不知道你是谁,我当然知道,你就是杀我娘的人,而且你是个愚蠢的杀手,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点到即止?
    
    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那种包容一切而又怜惜的表情,然后我听见他喉咙里模糊的声音,他说,我……是……我是……你……的父亲,我的……名字臼花……巫¨
    
    然后他手中的剑跌落下去,我的剑同时也跌落下去,两把剑安静地躺在草坪上,唱月,葬月。
    
    花承,我的父亲。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杀了那个我十A年来一直想见的人。
    
    我抬头看天,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采,掉在我和我父亲的身上。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和他一起的女子,她从黑暗中走出来,抱起花巫,然后离开。
    
    我望着她的背影,一一瞬间我的难过竟然那么巨大。我试着叫她的名字,我叫她莲花。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妹妹。
    
    她没有转身,但是停了下来。她说,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是大漠中的第一杀手,可是你竟然在我面前杀死了我爹。
    
    她离开的时侯落叶不断掉落在她的身上,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突然想起了那首小调,于是我轻轻唱起来:灯影奖声里,天犹塞,水犹妻。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
    
    那天当我抱着父亲离开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男人在背后唱的歌谣。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唱这首曲子,可是,他的面容,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父亲,孤独,可是架驾。一瞬间我几乎有种错觉,我像是觉得在我身后歌唱的,其实就是我的父亲,花巫。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9)

 离开那片草坪的时候我听到树林深处飞鸟的破鸣,杀,杀,杀。我想起父亲从前一直喜欢观望天空中寂寞的飞鸟。我突然很后悔来江南,如果我和父亲一直呆在大漠,那么现在,父亲还是在莲池边舞剑,抚琴,唱着歌谣直到泪满衣襟。
    
    我突然很想回到大漠,我想看看那里的莲花有没有死掉,我想看看那些沉默的刀客有没有再在沙漠中出现。我想看看黄石镇上那个小乞丐:顺便间间那块玉佩在什么地方,我想找回来。
    
    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还要结束在江南的记亿。我要回到我生长的大漠,在那里,成为第一的杀手。
    
    我来江南是为了寻找我的母亲,可是却连父亲也失去了。那个我从没有见过面的母亲我想我今生今世也无法见到了,因为我要离开江南,其实我很想见见她,因为父亲说,我和我娘年轻的时侯一模一样。我想让她在我离开江南的最后时刻陪我放一放纸骂,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放过,我也想让她陪我乘着乌篷船去采一朵水莲花,我要带回大漠去。我想让她抱抱我,让我可以叫她一声娘,可是娘,你在哪儿?
    
    那天莲花来莲游山庄找我,她说她要离开江南。我间她,我说你知道了我。谁吗?
    
    她点点头,眼神中的疲倦让我心疼。
    
    她说,在我走之前,我们比一次剑,那是我父亲最后的心愿。
    
    我说好,可是必须点到即止。
    
    那天比剑我发现我们的剑术几平一模一样,有几次台将剑送到了她的颈部,然后又小心地收回来。可是当莲花刺出第七剑的时侯,她直接用她的剑划破了我的咽喉。我看到我的血从我的下颁喷洒而出,像是带血的扬花,纷纷扬扬,我感到身体不断变得空洞乏力。
    
    我问莲花。你知道我是谁吗?
    
    然后她笑了,她说我当然知道,你就是杀我父亲的人,你也是个失败的杀手,因为你居然真的点到即止。
    
    那一刻,我感到那么难过,可是我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父亲死在我剑下的时侯表情没有怨恨只有怜悯。于是我笑了,我看到莲花脸上的不解。可是我却再也没机会和她说话。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我手中的唱月剑跌到地面的声响,然后我看到婆婆出现在山庄的大门后面,然后一切突然消失。
    
    当我用剑划破他的咽喉的时候,我听到他的血喷洒出来时呼呼的风声。在他倒下去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像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也是那么倒在我的面前,再也没有起来。他的血蔓延在地面上,像是江南温柔的流水。那天有很多的落叶从天而降,覆盖了苍茫的大地。
    
    我在江南的事情己经全部做完,我要回大漠去了。
    
    当我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老人从门后面走出来,她小声地叫我的名字,莲花。
    
    我转过身,问,你是在叫我吗?
    
    她的面容很疲惫,她点点头,说是。她说;其实我也是在叫死了的他,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是可以说话的。
    
    那个老人抚摸着地下的那个男人的脸,说,莲花,我从来·没有叫过你。现在我叫你的名字,你听见了吗?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我问,你说他的名字叫莲花?
    
    然后那个老人站起来,说,是的,他叫莲花,他就是你的哥哥,迭辈子惟一的一个哥哥。
    
    我突然感到一阵风将我围绕,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江南的风也可以那么冷。我间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老人说,你父亲杀了你母亲,然后你哥哥杀了你父亲替他娘报仇,然后你杀了他替你爹报仇。一切就是这样。命中的定数。
    
    那我爹为什么要杀我娘?
    
    因为二十年前的一场约定;那个时候你爹是大漠第一的杀手,而你娘莲桨,是江南莲瑞山庄的最好的杀手,二十年前他们曾经较量过一次,从月出到日暮,可是不分胜负,于是他们约定二十年后重新比剑。可是,他们却在相遇的两年后彼此相爱,最后成亲。可是他们都不想违背约定,所以二十年后,你娘死在了你爹的剑下。一切就这么简单。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10)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因为天下不能有四个天下第一的杀手,你们之间,只能剩下一个。最好的杀手,才能接掌莲调山庄,成为天下的主宰。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你是谁?
    
    那个老人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说,莲桨是你娘,而我,是莲桨的娘。你的外婆。现在开始,你是莲满山庄的新主人。
    
    我不会再当个杀手了。
    
    你不能不当,莲花。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如果你要离开,我就会杀死你。因为莲满山庄不允许外面有比庄内更厉害的杀手存在。
    
    我最终还是离开了江南,尽管外婆要我留下来接管莲谓山庄,可是我自己明白,我再也无法使用葬月剑来杀人,因为我已经有了感情,我走到了杀手的尽头。离开的时候我最后一次舞动葬月剑,将我的外婆刺杀在我的剑下。当婆婆缓缓从我面前倒下的时候,我的手几乎握不住剑了。我想我再也不能使出杀人的剑术了。
    
    那年冬天我回到大漠,重新有风沙洒落在我的面容上。可是当我走到莲池边上的时候,莲花己经全部枯死,我不知道来年它们会不会重新发芽,开花。
    
    我坐在莲池边上,解下我的发初,我突然发现我的头发己经那么长了,黑色的发丝垂到水中,同莲花的残梗纠缠在一起,我看到水中那个女子的影子,一瞬间想到我娘。也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莲奖,莲花,莲花。
    
    我想以后我会像我的父亲一样,安静地生活在这个大漠,每天早晨起来看天边寂寞的飞鸟,想象着东边水气弥漫的江南。我也会像父亲一样在夜色中舞剑,让星光落满肩膀,同时抚琴,哼唱那首小调。
    
    我披散着头发走进我居住了十多年的房子,一切都在,只是都蒙上了一层柔软的灰尘,像是我己经离开了很久。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直走到日落。每走一步我都会听到我父亲的声音。
    
    我看到桌上的那些银针,那些淬着红莲剧毒的银针,十五岁前我的杀人利器,一瞬间我感到沧海桑田。我捏着银针,叹息声弥漫在房间中。
    
    
    
    我突然想起我的未曾见过面的母亲,想起与父亲酷似的最终死在我手上的哥哥莲花,想起我们的剑术,想起莲调山庄门前哥哥流淌如江南流水的鲜血。
    
    然后我突然听到有人破门而人的声音,我从恍憾中回过神,看到一个陌生的刀客,他间我他可不可以在这里借住一个晚上,我说可以。
    
    等我回过头时,才发现刚才的惊吓让我捏银针过于用力,我的皮肤被银针划破了,我看到我的鲜血渗出来,变成幽蓝色。
    
    然后一切在我眼前晃动不止,所有的色彩开始涣散,我听到天空上飞鸟的呜叫,杀,杀,杀。在我倒向地面的时侯,我听到了熟悉的声普,只是我己经分不出那是我的父亲,还是我的哥哥。只是我知道,那个低沉的声音在唱: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来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扬花萧萧落满肩。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仰望天空的小孩

我是一个在感到寂寞的时候就会仰望天空的小孩,望着那个大太阳,望着那个大月亮,望到脖子酸痛,望到眼中擒满泪水。这是真的,好孩子不说假话。而我笔下的那些东西,那些看上去像是开放在水中的幻觉一样的东西,它们也是真的。
    
    
    
    音乐
    
    
    
    一直以来我就是个爱音乐的人,爱得排山倒海,骨子里的坚持在别人看来往往是不可理喻的。
    
    在天空清澈的夜晚,我总会在CD机中放进一张民谣。我总是喜欢扬琴丁丁冬冬的声音,像是一个满腹心事的朱朝女词人的浅吟轻唱。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雨打窗台湿经销。而我在沙发温暖的包围中,在雀巢咖啡低调而飞扬的香味中,清清楚楚地知道,窗外的风无比的清凉,白云镶着月光如水的银边;一切完美,明日一定阳光明媚,我可以放肆得无法无天。
    
    然而大多数夜晚我的心情是不好的。寂寞。苍凉…和一点点呼之欲出的恐惧。而这个时侯我会选择张楚,或者羹唯。我总是以一种抗拒的姿态坐在客厅墙角的蓝白色沙发里,像个寂寞但倔强的小孩子。满脸的抗拒和愤怒,却睁着发亮的眼睛听着张楚唱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以及寞唯的无字哼唱。我是个不按时吃饭的人,所以上苍并不保佑我,我常常青疼,并且疼得掉下眼泪。我那个心爱的蓝白色沙发的对面是堵白色的墙·很大的一片白色,蔓延出泰山压顶般的空虚感。我曾经试图在上面挂上几幅我心爱的油画,可最终我把它们全部取了下来。空白,还是空白。那堵白色的墙让我想到安妮宝贝掌心的空洞,以及我内心大片大片不为人知的荒芜。都是些暖昧且疼痛的东西。而一旦音乐响起,我就会在墙上摸到华丽的色彩,凹凸有致。
    
    张楚总是让人想到烈日当空照的闷热长街,大群大群游手好闲的赤着上身穿着拖鞋的人从发烫的地面上走过,目光呆滞,像是一头头温驯愚蠢的羊。而有个孩子却穿着黑色的长衣长裤站在浸满沥青的黑色马路上,以炯炯的目光宣告他的寒冷。冷得骨头出现一道一道裂缝,像个易碎的水晶杯子。那个孩子叫张楚,他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他说蚂蚁没问题。
    
    而卖唯总是给人一股春末夏初的味道,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能敏锐地感受到悬浮在空气中大把大把的水分子,附到睫毛上便成了眼泪。塞唯的声音总会激起一股穿堂而过的黑色的风,风中盛开大朵大朵黑色的寂寞,灼灼的光华烧疼了我浅灰色的瞳仁。塞唯总是给我一种向后退的感觉。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有个黑色的角落可以让他依靠,他才肯发出他春水般流淌的声音。孩子通常都具有抗拒的天性,我不知道卖唯还算不算个孩子,反正我是个孩子。我总是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营造并且守侯那个角落里我的小幸福,热血沸腾或者全身僵硬怎么都无所谓,总之我不想有人靠近。
    
    音乐真的是一种很好的镇痛剂,对我而言,它像一个可供一只四处流浪常常受伤的野兽藏身的洞穴,我可以在里面舔服我的伤口。
    
    朋友说她可以在音乐里自由地飞翔,一直飞过太阳飞过月亮,飞过沧山决水四季春秋,飞过绵延的河流和黑色的山峰,飞到乌云散尽飞到阳光普照。
    
    我想我没有那么自由,我只能在音乐中将身子错缩得紧一点更紧一点,我好沉沉睡去,一直睡到我睁开眼睛的时侯一切烦恼统统消失不见。
    
    那样我就会很快乐,我就不会再在黑夜里一个人流下眼了。
    
    那些如天如地如梦如幻如云如电如泣如诉如花如凤如行板如秦腔的歌/我的黑色的挽歌。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仰望天空的小孩(2)

电影
    
    
    
    王家卫。
    
    写下这三个字的时侯我的指尖很细微但尖锐地疼了一下。他是个善于制造幻觉的人,而我是个善于在幻觉中沉沦的人,正如他是个很好的戏子,我是个铁杆的票友。王家卫操纵了太多太多的宿命,也寂寞了太多太多的人。欢乐的角色在剧终时总会悲伤,而悲伤的角色在剧终时不是疯了便是死了。寂寞是王家卫的杀手钢,而失落是他夜行的锦衣。
    
    那些热闹的风啊,那些寂寞的人。不停地吃着过期的凤梨罐头不停地等待奇迹的金城武,目光空洞手势寂寞的王菲,反复地念着黄历的张国荣,对着水中的倒影舞剑的林青霞,对着墙上的一个洞日不停倾诉最终用泥封住了一切秘密的梁朝伟,在恍饶的路灯下穿着妖艳旗袍的张曼圭,这些如同不肯愈合的伤日一样寂寞的人,总会在每个夜晚铁马冰河般地闯人我的梦中。前世今生。物是人非。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梦千年。永世不醒。
    
    王家卫二边创造着幻觉一边创造着黑色的伤口,每个伤口都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一边妖艳一边疼痛,并且涌动无穷无尽的黑色暗香。
    
    算算我的八字,看看我的掌纹,我想我在劫难逃。
    
    一个人总是下意识地靠近一些与自己相似的人。我记得有人这么说过。于是我知道了,原来我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如此的寂寞。冰蓝色的血液最寂寞。
    
    我总是对一些非主流电影中的人物有着细腻得惊人的触感,就像细小的冲击对含羞草都是雷塞万钧一样。我看过很多不为人知的电影,多数是我在成千上万张盗版碟中挑出来的。而那些电影里的人总是寂寞的。我清楚地己得一个男人站在灯火阑珊的落地窗前撕日历,一页一页,执著且近手疯狂,一直撕到最后他整个人都疯掉了,从十八楼跳了下去。在他凌空飞行的时滨,天空闪出大朵大朵色泽华丽的云彩。我也记得有个女人每晚都给自己买一束玫瑰,然后第二天早上看也不看就扔掉了,直到有天终于有个人送了她一束玫瑰,她第二天早上看到玫瑰凋谢却无能为力时,她怎样流了一地的眼于。
    
    还有《东京爱情故事》我一直将其看作一部加长版的电影。每当《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音乐响起的时候,我的眼前总会闪现出赤茗莉香痛苦的微笑,而那种微笑总会在一瞬间就将我的灵魂抽离我的身体,然后再在一瞬间将我的身体抽离这个世界。每看一次,心就缩紧一次,看到无人的车站栏杆上系着的迎风飞扬的写着永尾完冶的手帕,看到赤茗莉香在火车上蹲下来哭得像个孩子,我就会觉得眼眶隐隐发胀。
    
    看到你的身影蹲在足球场上;我也把球踢了过去,完冶,我轻轻唤着你的名字。看到了吗?完冶,我将赤茗莉香刻在学校的柱子上了,上面有你十一年前毕业时刻下的字迹,那时的你该是个小萝卜头肥?真的希望刻下的名字能填补你我之间那段空白的记忆。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能在此保留十年、二十年,正如你的名字一般。即使它可能很短暂,但只要我们的名字芭够并排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是谁唱起黑色的挽歌/是谁守望白色的村落/我的水银/我的烟火/还有我长满黄尾的黑色山坡/热闹的风/寂寞的人/灼灼光华的清澈灵魂/你们是我/不肯愈合的温柔伤痕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仰望天空的小孩(3)

阅读
    
    
    
    阅读是午夜里的御风飞行,我一直这么认为。阅读似乎成了我生命中的一种极其重要的状态,黑色的风从翅膀底下穿过的时侯,我总会有莫名的兴奋。
    
    我所看的书很是极端,要么就是如许佳、恩雅般的安静恬淡,要么就如苏童、安妮宝贝般的冷艳张杨,或许我天生就是个极端的人。、
    记得我刚看许佳的《我爱阳光》的时侯,我初中己经快毕业了。那时候第一次发现居然可以有作者用那么不动声色的文字而成就那么庞大的精致。后来看了她的《最有意义的生活》和《租一条船漫游江南人她是安静的,像一株静立的木棉,而她的文字则像是从木棉枝叶间渗透下来的被洗涤了千百次的阳光,不急不缓地如春水般流进我的皮肤。因为彼此都是学生,所以看她的文字不太费力,很多时候共鸣可以毫无障碍无边无际地蔓延。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文字有一种向上的张力,就像是有人站在很高很高的蓝天之上喷亮地歌唱。很多时候当我压抑或者寂寞的时侯,我就会去翻《我爱阳光》的最后一章,看完之后我的心情就会波澜不惊了,我就可以毫无怨言地抱着数学参考书一直做到日月无光做到山无核天地合。
    
    然而安妮宝贝和苏童却给予我文字上的国牢,犹如波光激翰的水牢。而我站在水牢深处,仰望天空疾疾掠过的飞鸟,口袋里装着坐并观天的幸福。
    
    苏童。我一直无法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有那么冷艳张扬的想象力,像是海中色彩斑澜的海葵,漂亮,但会哲人。他笔下的那日关于宿命的井总会在有风声有雨的晚上闯进我的梦中。我走到很多地方都会去看那个地方的井,看井下会不会有人喊我卞去。
    
    安妮宝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写她。一个异常漂泊的灵魂,一个可以将文字写成寂寞花朵的灵魂。安妮宝贝在水中编织了一座空城,而我仓皇地站在这个城中,像个迷路的孩子。安妮说她的掌心是有空洞的,而我看看自己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掌纹虽然错踪但脉络清晰,我想我最终还是一个好孩子。我只是需要安妮以尖锐的姿态在适当的时侯用适当的力度对我的灵魂进行必要的穿刺,好证明我并不麻木,证明我是个好孩子。
    
    杜拉斯。她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语法像是海中茂密的水藻,一大团一大团晃动的灵魂,丝丝缕缕将我缠绕。她的文字总是潜藏在深深的水中,你一定要屏住呼吸潜下水去才可以看到那些深水中绽放的美丽焰火,那些华丽到极致的透明幻觉,然后你浮出水面,大口呼吸,同时迎接暴雨后的虚脱。
    
    还有另外的一些他们或者她们,那些感动我的人。
    
    梦中我是个爱走路的人,我走过了所有书申写到的村庄以及城市,甚至花朵开遍但空无一人的庞大草原。走过我的决决四季,走过我的悲悲戚戚。
    
    骆驼的头流水的酒/下雪的城市空空的楼/我要拉着养麦的手/向着风走
    /向着云走/走到落满桃花的/河的源头/谁的右手z拎起银针/挽起袖口/将一枚』杖铜扣/缝在我的世界尽头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仰望天空的小孩(4)

疗伤的方式
    
    
    我是个容易受伤的孩子,打场羽毛球之后,手臂可以因为肌肉拉伤而疼痛一个月。拿着筷子发抖的样子挺难看的。可是一个月之后我又能握起球拍幸福地流汗了。但内心的伤痕却可以在每个晚上清清楚楚从头到尾地再疼一遍,那些伤口就像我一样,是个倔强的孩子,不肯愈合,因为内心是温暖潮湿的地方,适合任何东西生长。
    
    我喜欢找一条漂亮的马路,然后在上面气定神闲地走,走过斑斑树阴的时侯我像是走过了自己心中明明灭灭的悲喜。一直以来我希望自己是个心如止水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像白白一样,忘记悲欢的姿势。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面太大的湖,些许的风就可以让我波澜起伏。很多时侯毫无先兆的悲喜在一瞬间就可以将我淹没。
    
    我也喜欢蹲在马路边上,看着梧桐树叶一片一片地掉下来,一直掉满整个大地。我总是觉得那些树叶慌慌张张地掉下来是为了遮住一个大秘密,而我扫开落叶,看到的总是黑色的柏油马路。就像我蹲在路边看见天上慢慢走过一朵云,我就会傻傻地望着天空,想看看云走过了露出来的是什么,但云后面还是那个干年不变的天空,仍是那个天空,总是那个天空。同样,我家曾有个上了锁但找不到钥匙的漂亮的红木箱子,妈妈告诉我那是个空箱子,可是我不相信,于是有一天我终于用斧子将它弄开了,结果我毫无遮盖地看到了箱子的底部。为了一些空气我毁掉了一只漂亮的箱子。很多时侯我就是为了这样一些莫名其妙的怀疑或者说是由不确定所带来的恐慌而将自己弄得精力樵淬。我想我真的是个麻烦的人。
    
    身边的人说我走路的姿势是寂寞的、双手插在日袋里,眼睛盯着前面一处不可知的地方。朋友说我写字的时侯才是真正寂寞的,眼晴里是忽明忽暗的色泽,姿势是一种完美的防御。其实当我抬头仰望天空的时侯我才是真正寂寞的,可是我总是在只有一个人的时侯才仰望天空。正如那个作家说的那样: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时侯,因为我只有在看不见你的时侯,才最爱你。同样,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寂寞的时侯,因为我只有在你看不见我的时侯,我才最寂寞。
    
    和我一起玩的朋友很多,也许多到一个广告牌掉下来就能砸死三个的地步。可是我真正愿意去爱一不是男女之爱,而是真正敞开自己的灵魂去接纳另一个灵魂的爱一的人,真的不是很多。并且,我不是个高傲的人。我真的是个好孩子,只是偶尔寂寞的时侯会傻傻地仰望天空。
    
    小A说世界上最寂寞的植物是柳,在明媚的春天她抱着满怀白色的心事,抖落在空气里,随着风飘,一点一点寂寞地自。
    
    我想也许我的前世就是一棵柳树,站在山冈上,在风申开出大团大团白色的寂寞。
    
    谁的寂寞/农我华裳/谁的华装/盖住我伤痕累累的肩膀/谁的明月/照我黑色的松岗/谁的孤独/挫疼山间
    呼啸的沧江/那是谁家寂寞小孩/头插荣英/夜夜夜夜/纵情歌唱/如此辽阔/如此苍凉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仰望天空的小孩(5)

 写作
    
    写作是一种暗无天日的自杀,杜拉斯是这么说的。
    
    有人说我很会讲故事,所以我拿了个在全国相当显赫的一等奖。其实他们错了,我一点也不会讲故事。我只是善于把自己一点一点地剖开,然后一点一点地告诉他们我的一切。我不会是个好的写小说的人,因为我不习惯去讲别人的故事。哪怕我想写一个朱朝勤劳的农民,写到最后我还是会扯到自己身上来。甚至我在写到女主角的时侯,我都习惯用第一人称来铺展故事,构好框架,然后一点一点填进自己的血肉,这种状态需要有足够的神经质才能坚持。
    
    并且我是双子座的人,所以我写出来的东西会有很大的反差。我是双重性格的人,而且明显,小A总是告诉我说他分不清到底我是个阳光中乐天的人还是个习惯在黑夜里疼痛的人。
    
    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座老房子里,晚上我总是坐在窗台前写大量的字,一直写到手指开始抽搐我才停下。小A说我是个不要命的人。还有些时侯我坐在书桌前看窗外树枝在窗帘上投下的影子,晃啊晃的,像是手语。
    
    其实我将来想要过真正平静的生活,干一份平常稳定的工作,找一个人好好地去爱,普普通通地结婚,住在一套普通的房子里。我想我总有一天要丢开写字的生活,丢开这种内心流离失所的生活。我只需要做一个好丈夫,当寸个好爸爸。我想:紧握在手里的幸福应该是简单而透明的。就像两只大雁,依慢在一起飞过天空,那么简单,那么快乐。
    
    一直以来我是个性格复杂的孩子,很多人说我很难了解。我于是对他们笑,我是今经常笑的人,可是我不是经常快乐,很多时侯当我感到悲伤,泪水还没来得及涌上来,笑容己经爬上了眼角眉梢。我对我喜欢的人才会生气,不喜欢的人却对他们微笑。
    
    直到有天我发现写字给我带来的快感,于是我开始不停地写字。就像蒙着眼睛不断追逐那黑色的幸福。
    
    河水的手/黑夜的喉/月光吊起竹楼/是谁为我煮好清酒/那些灼灼的竹简/那些盛开的伤口/而我的双子星/一颗在这头/一颗在那头
    
    我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我诚实,我不说谎。但如果有天你在街上碰见一个仰望天空的孩子,那一定不是我。因为我仰望天空的时侯,没人看见。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庄周梦蝶

崇明将身体靠在电梯的墙上,手中提着一大袋泡面。电梯的灯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坏了,狭小的空间里黑暗似平有了重量,在上升的加速度中,崇明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胡子己经很久没刮了。
    
    电梯门打开,崇明跨出去,看见隔壁的大妈在倒垃圾。
    
    周先生,你女朋友又出差啦。
    
    是啊,她公司有事。崇明微笑着说。然后崇明走进房间,在红色的大「]无声地关上的瞬间,他手里的袋子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昂炼将身体靠在电梯的墙上,手中捧着盆仙人掌。前不久坏掉的灯现在己经修好了,在柔和的白色灯光中,昂炼抚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抚摩过去,他听见自己的血液在皮肤下流动时发出的寂寞的声音。然后电梯门打开,昂炼走出去。
    
    昂炼站在家门口松开自己的领带,然后对看大门喊:宝见·开门,我没带钥匙。
    
    等了几分钟之后,昂炼从公文包中拿出钥匙打开了红色的大门,然后大门轰然地关闭,然后一切就静了下采。
    
    昂炼按下电话录音的键:庄先生,您反映的电话故障己经解除,谢谢您的合作,再见。
    
    昂炼关掉电话录音。整个房间又安静下来。
    
    ¨Jessica阴离开己经9天了,我一直相信9是一个轮回,可是她还是没有回来。以前Jess;ca。出差的时候我就懒得自己做饭,所以我吃泡面。隔壁大妈每次见我提着一口袋泡面都会问我你女朋友还没回采啊!
    
    崇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他刮着自己几天采都忘了剃的胡子。浴室的灯是淡蓝色的,是Jej明专门挑的。崇明一直觉得这样的冰蓝色让房间显得过于阴郁,于是Jessica。就把大门的颜色换成了红色。
    
    这把剃须刀是相知明从上海带给我的,她总是去上海出差。这把刀不是很锋利,剔除不彻底,偶尔会留下一两根残留的胡须。可是我喜欢这个
    Bas;c牌子的刀片,钝重的刀片滑过脸颊时的感觉,像是飞机起飞时刻恍憾的眩晕!
    
    崇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指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说:你看你呀,脸色苍白,好好地做做运动吧,眼睛红红的,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没睡好啊?是不是哭过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哭呢1这样多不好。
    
    
    
    昂炼在楼下的看楼门卫处。
    
    老伯,有我的从南京来的信吗?或者包裹?肯定有吧。
    
    哦,庄先生啊,没有你的信。
    
    那从南宗来的包裹荷吗?您再仔细找找。
    
    哦,没有啊,那谢谢您了,我先上去了。
    
    昂炼站在门日,他眯着眼睛微笑;宝贝我知道你回来了,开门吧,我没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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